那钱大鼓同木念儿结了?菜户,自然?想要好好过?日子,甚至在宫外置办了?宅院,还铤而走险偷卖德妃的首饰。
那钱大鼓自己是太监,大约想要重?振生机,吃了?许多偏方?。
可太监哪里有的治?这下钱大鼓不仅没能治好,还坏了?身子,这才二?十杖就送归黄泉了?。
宜妃这时候是真的恼怒了?。
她气得脸都红了?,瞪着木念儿差点捏碎茶杯。
“木念儿,你好大的胆子,不仅闹事,还戏耍本宫,也就是德妃姐姐仁慈,只让你去?浣衣局当差,要是我,直接把你打二?十板子,赶出宫去?,我看你要如何生活。”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木念儿其?实也没什么好狡辩的,她今日来这一趟,大抵就是想让德妃出丑。
可能钱大鼓死了?,她自己也不想活了?。
这一场闹剧,对她一点好处都没有。
就在众人以?为木念儿要认罪的时候,木念儿却坚定道:“钱哥哥没有吃过?药,他?真的是被?杖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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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念儿情真意?切,信誓旦旦,但宜妃已经不想听?了?。
今日德妃虽然?丢人,但多管闲事的宜妃何尝没有丢人呢?
她脸上十分难看,看都不看木念儿,只对着尤长林摆手:“带下去?。”
尤长林没有动,只看向?德妃。
德妃平静坐在首位,即便今日衣着端庄稳重?,并不华丽,却依旧有种不怒自威的气势。
心定如神,从来不悲不喜。
这两年来,两位太后把许多宫事都交给她,慢慢让她有了?底气。
如今宫里人说起德妃娘娘,无人敢质疑。
尤长林的眼神,让宜妃怒从心中起,可眼前情形实在尴尬,宜妃只能忍了?。
德妃终于把茶杯放到桌上,垂眸看向?木念儿,慢慢开口:“木念儿,关于钱大鼓的后续事宜,都是司礼监在处置,若你不服,本宫可以?让人去?请姚大伴,他?一定能给你讲解清楚。”
木念儿面色刷地就白了?。
“奴婢……”
她哆嗦着,想要解释一句。
德妃却不给她这个机会。
她垂眸看向?木念儿,声音冰寒,犹如冬日雪。
“木念儿,本宫念你侍奉多年的份上,出了?这么大的过?错,本宫都没有重?罚,已经是宽宥你了?,”德妃冷声道,“可如今你不知悔改,冲撞殿堂,又多了?不敬之罪。”
“就算本宫想保你,也无能为力了?,尤长林,把她关起来,明日一早送去?尚宫局,请程尚宫一并处置,本宫绝无二?话?。”
这一次,木念儿才害怕了?。
“娘娘,娘娘奴婢知错了?。”
有些人总是天真又愚蠢,心里想着为爱赴死,可眼看的确要走上黄泉路,却又害怕万分。
能活着,哪怕在浣衣局,在杂役房,也总比被?程尚宫处置要好。
要知道,程尚宫可是铁面无私的。
然?而这一次,尤长林却没有再给她哭嚎的机会了?。
“诺。”
他?一挥手,那两名小黄门立即上前,一团帕子就塞到了?木念儿口中。
所有的哀求都被?堵住了?。
任凭木念儿如何挣扎,也无力回天,只能被?那样毫无尊严地拖了?下去?。
等人被?带下去?,德妃才说了?最后一句:“借着今日事,本宫要再强调一下宫规。”
德妃一字一顿道:“宫中不让宫女黄门结菜户,大多是为了?保护宫女,也为了?防止宫人们拉帮结派,宫女们以?后还能出宫,回了?家,寻一门好亲事,如何不能平平安安过?一生?”
“若是结菜户的风气蔓延开来,会有多少宫女被?拖入火坑?”
“还望诸位妹妹严加看管身边的宫人,以?免悲剧发生。”
德妃这一句,让沈初宜心里莫名有些感慨。
德妃到底同宜妃等人不同,看得长远,也想得长远,在这件事上她问心无愧,会说这样一番话?,也是为了?宫人们。
作为曾经遭受过?苦难的沈初宜来说,现在听?到德妃这样讲,心里不是不感动的。
沈初宜仰起头,看向?德妃。
却见她垂着眼眸,似乎还在为方?才的事情难过?。
耿贵嫔安慰德妃:“能被?发现她心思不纯,也是好事,万一以?后做了?更糟的事情,连累了?德妃姐姐可是不美。”
端嫔也柔声道:“正是如此,德妃姐姐也不用太过?伤心,您看这满宫的宫人,都是忠心耿耿的。”
这两人一唱一和,甚至把宜妃的脸色也给说了?回来。
“要我说,就是德妃姐姐太仁慈。”
宜妃义愤填膺:“一早就把她打发去?尚宫局,让程尚宫管教,哪里还有这么多琐事。”
“今日这闹得多不好看。”
德妃睨了?她一眼,然?后才看向?众人:“今日各位妹妹也辛苦了?,闹了?这一场,定是吓坏了?,早些回去?休息吧。”
“若是得了?太后娘娘的口谕,本宫会让宫女通传,不必再跑一趟了?。”
于是众人便起身,同德妃告辞。
宜妃率先就走了?,后面是耿贵嫔等人,最后沈初宜同陈才人给德妃见礼,一起出了?送爽斋。
等来到灵心宫门口,沈初宜原本想跟上步充容,却被?陈才人叫住了?。
沈初宜回过?头,就看到她对自己羞涩一笑。
“沈姐姐,咱们一起走吧。”
沈初宜便说:“好。”
两人安静走了?一会儿,等前头的娘娘们都消失不见了?,陈才人才道:“方?才真是吓人。”
沈初宜也道:“是啊,一开始都给我吓得不敢动了?。”
陈才人笑了?笑,呼出口气,才说:“不过?德妃娘娘真是厉害,要是我遇到这事,一定都吓坏了?,说不准就被?那宫女绕进去?。”
沈初宜也才跟着笑了?一下。
“是啊,陈才人见识比我多,要是我,更不知道要如何行?事了?。”
陈才人是国子监祭酒之女,国子监祭酒虽非高官,陈家也不
是京中的世家门第,可有祭酒这一层身份,陈才人入宫还是封为了?才人。
她同一门心思读书习字的步充容不同,侍寝之前默不作声,侍寝之后倒是活泼许多,人也开朗不少。
大抵跟沈初宜份位相同,她倒是喜欢找沈初宜说话?,瞧着也还算单纯。
沈初宜夸了?她这一句,陈才人就有些不好意?思。
“姐姐莫要妄自菲薄。”
两人走了?几步,沈初宜就要到长春宫了?。
陈才人同林婕妤一起住在听?雪宫后殿,听?雪宫位于东六宫,她得慢慢走回去?。
沈初宜在巷口站定,看向?她:“陈才人,得空来长春宫说话?。”
陈才人脸上立即浮现出笑容来:“好。”
等回到长春宫,沈初宜先去?给步充容请安,然?后才会后院东配殿休息。
舒云把如烟叫了?来,简单讲了?讲今日的事。
“我整日要陪着小主出门,有时候盯不住,你和若雨盯紧一些,莫要让咱们宫里有这样的事。”
如烟倒是机敏。
她听?了?这话?,先是应了?一声,然?后却道:“小主,若那叫木念儿的宫女看起来披头散发,一定是从被?关押之处跑出来的,她如何能跑出来?”
沈初宜不由坐直身体。
是了?,之前在送爽斋,她一直关注对食的事情,难免被?过?去?的阴霾扰乱心神,最关键之处却未曾想到。
那木念儿犯了?事,自然?不能在主子身边当差,瞧她那疯疯癫癫的模样,之前兴许就发过?疯,德妃肯定让人把她关起来。
她如何从被?关押之地跑出来?
是否有人特?地挑了?宫妃们都在的时候,故意?放出她,搅乱灵心宫的正事,打德妃的脸?
沈初宜称赞如烟:“你很聪明,我倒是未曾想到。”
舒云若有所思:“如此说来,那位尤中监出现得很迅速,可能一早就在找那木念儿。”
沈初宜点点头,道:“看来灵心宫有人的心不稳了?。”
沈初宜说着,忽然?道:“不过?今日的事,到底是冲着谁去?的,还不太好说。”
这件事或许很简单,但若是仔细想,今日那木念儿引得宜妃为她冲锋陷阵,最后落了?个没脸。
德妃最后看似扳回一局,但她宫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总归不好听?,若是传扬到太后娘娘们耳中,大抵还要训斥一番。
看来看去?,这件事也没有任何人得利。
沈初宜同两个人说了?会儿话?,三人都没一轮出什么具体的来,沈初宜便道:“好了?,这事先放下,如烟你盯着一些,若是这几日宫里有什么风声,务必要告诉我。”
如烟应下。
下午时候,沈初宜刚睡醒,尚宫局就来人了?。
来的是脸熟的孙姑姑,以?前在永福宫,如今在长春宫,沈初宜都见过?她。
孙姑姑态度并不很热络,也不谄媚,她只是很规矩同沈初宜见礼,道:“才人小主,这几日宫里得了?几样贡品,陛下特?地叫给小主送来。”
孙姑姑身后的黄门就把两个小筐子呈了?上来。
“这是东魁杨梅,由浙川进贡而来,酸酸甜甜,正适合小主,这是龙眼,清甜宜人,不过?是热性的水果?,小主每日少吃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