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娘松开了手,她依旧没有看自己,只是心疼的抱起了阿弟,温柔的哄着。
娘曾经应该也这么温柔的哄过自己吧?
她突然察觉,一双双不怀好意的眸子盯上了自家这边,刚才的吵闹,吵醒了其他人。
这眼神,她很熟悉。
最后回首看了眼阿娘和阿爹,她又钻入了树林之中。
没走出去几步,她回头看了一眼,果然有人暗中跟了上来。
“娘,阿弟,你们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她迈开两条腿开始奋力奔跑。
从这一天开始,她学会了卖命的奔跑,跑得越来越快,也越来越会隐藏自己。
几天后,她从山林中钻了出来,她的小肚子鼓鼓的,里面多是消化不了的泥土。
那些人没能追到她,她也未能找到父亲的尸体,天太黑了,她忘记了父亲死在了什么地方。
流民的队伍已经离去,只留下了一地的狼藉。
她选了个和流民离去相反的方向,一个人开始了流亡。
她走着走着,突然发现,一个小土包后面有一堆小骨头。
她不知道这是谁的骨头,又是因为什么成了一堆白骨,只是眼睛酸涩,泪水止不住的滑落。
她跪在地上捧起那一堆小骨头,用双手在地上刨了一个坑,将那堆小骨头埋上。
又走了两天,她发现了一个村子。
她鬼鬼祟祟的摸进了村子里,找了一户没人的人家,悄悄的从窗户翻了进去。
冲到厨房搜寻着,终于,她找到了半块已经凉透的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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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顾不上其他,抓起饼就狼吞虎咽起来。
吃完饼,她又趴到水缸跟前,甚至都等不及找个小碗、水瓢来盛水,直接把脑袋塞水缸上就大口大口的喝了起来。
这户人家家里还有一些没有脱壳的谷物,她就这么抓了一把塞到嘴里。
很硬,嚼得牙齿酸疼。不过此刻她真的很幸福,终于有吃的了。
自己还是太贪吃了,没有注意到主人家已经回来了,明明才吃到第二把带壳的谷物。
伴随着一声刺耳的尖叫声,她愣愣的回头,粗实的木棒就这么朝着脑门上砸了下来。
她只记得自己被活活打得晕死过去。
再次醒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是在某个不知名的小树林里了。
额头上的血迹已经干涸,把头发黏作一团,尝试着动了一下,浑身都是刺骨的疼,撩开衣袖,胳膊上青一片紫一片。
把自己打成这般,那户人家应该也出气了吧?
自己果然命很硬啊,这都没被打死。
她费力的坐起身,随便找了什么东西做依靠,小小的手掌抚摸着鼓鼓囊囊的小肚子,能吃到食物真的太好了。
稍作休息了一下,已经迷失方向的她朝着太阳升起的方向,迈步离去,好在,那把刀子还在。
日子总是过得很慢很慢,她在挨了一顿又一顿的毒打之后,发现自己似乎越来越抗揍了。
相对的,她偷盗、行骗的技巧也越发熟练,熟能生巧。
当看到有人家张灯结彩,她这才发现,原来已经又过年了啊,自己已经离开了一年多了啊。
这一年真的过得很慢很慢,明明以前,一眨眼就又是一年了。
新年的当天,她偷偷跑进一个村子,躲在了一户人家的草垛中,她沉沉睡去,口中念叨着:“阿爹,阿娘,阿弟。”
好温暖啊,好似大家都又回到了自己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