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心而论,大昌皇帝还真不像琼瑶说的那么不堪。
起码他的眼里,有百姓的疾苦,有万民的福祉,有是非的对错!
但眼前的琼瑶,每一根汗毛孔里,都外溢着对大昌皇帝的恨意。
“咳咳!”
永康一阵尴尬,讪笑道:“我父皇虽然冷酷了些,但还不至于是你说的那般昏庸无道!”
“哼!”
琼瑶激动了起来,冷声怒道:“听信谗言,灭人九族,三百六十五口人头落地,这和屠夫何异?”
“灭九族?”
这话,顿让永康惊震不已,急道:“父皇灭了何人九族?”
这能被灭九族,那一定是犯下了不可饶恕的谋逆之罪。
如果罪不滔天,哪有灭人九族这么残酷的惩罚?
“据我所知,你在大昌只有一个母亲,高堂而且已经故去,哪有九族可灭?”
永康不动声色,极力注意着琼瑶眼神的变化。
“是!”
神情愤怒的琼瑶,咬着牙道:“我在大昌是没有亲人了,可有些人甚至比亲人还亲,而且,他们有什么罪?就是有罪,那些族人又有什么罪?即是太子谋逆造反,那和这些无辜的族人,又有什么关联?老人、妇孺,他们都参与太子谋逆造反了吗?”
此言一出,永康吃惊不小。
淡定已经无法保持,只剩蛋疼了。
这一个北凉奸细,一个混血女子,居然扯到了太子谋逆一案。
永康心里已经掀起惊天波涛,额头也不觉就渗出汗来。
“等等!”
永康一摆手,极力地让自己先镇定下来,然后一指眼前的椅子,说道:“坐下说,慢慢说!”
琼瑶望了一眼永康指着的椅子,摇头说道:“在我五岁那年,接连下了成十天的大雪,道路被封,商旅受阻,家里已无可炊之米,母亲抱着我,每天出去守在白雪皑皑的官道旁边等候北凉商旅的驮队出现,一连几日都是如此。”
“等到了吗?”
永康喝了一口茶汤,让自己尽量保持冷静,他想知道的是太子的事。
“没!”
琼瑶痛楚地摇摇头,又道:“几日水米未进的母亲和我,终于支撑不住,就倒在路边的积雪里,幸亏有路过巡察的一位大人看到,我母女这才得救!”
“甚好!”
永康长出了一口气。
琼瑶望了永康一眼,又缓缓说道:“那位大人把我母女带到他府上,请来郎中诊脉灌药,这才把我母女从鬼门关拽了回来……”
“这么说,被灭九族的,就是你的这位救命恩人?”
永康明白了,救她母女的人,是个不小的朝官。
太子一案,牵扯甚广,到现在还未查明真相。
琼瑶凄然一笑,盯着永康的眼睛又说道:“太子,也是你的二哥永焱,他被人陷害,而且那么多的人跟着受牵连人头落地,昏君赵天钦他就不愧疚吗?”
“他是不是该死?”
“是不是得给这些冤魂给个说法?”
一连串的灵魂三问,使永康大张着嘴无言以对。
四皇子永泰闯入观澜院的那一幕,又清晰地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他依稀记得,无意间扶住院内那棵老紫藤的时候,指头从树洞里是触到一个纸团。
但那个纸团被他鬼使神差地吞了下去,永泰要找的东西,也就从此消失了的。
若不是那次,他还不会被逼到台面上来,也就不会被永泰一伙定为太子一党。
“这就是你浮出水面的动机?”
永康缓缓抬头,心情复杂地望向琼瑶。
“嗯!”
琼瑶点点头,冰冷地说道:“本来我和我的父亲,是各司其职的,父亲四处经商奔波,负责收集大昌各地的安防、民情、地理资料,而我,潜伏在京都,趁机接近那些达官贵人家的子弟,搜集有关朝廷的一切信息,可太子的出事,让我无法安静下来做分内的事,我发誓,一定要给恩公报仇,哪怕就是杀不了赵天钦那个昏君,我也要让他感受一下痛失亲人的滋味!”
“所以,你近水楼台,想着捎带着把我给先弄死?”
永康摇摇头,苦笑一下。
“没错,恰好你风头正盛,又败了我北凉使团,扣押了乌银顿珠格格,不杀你,那是对我仇恨的极大浪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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