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汉景腾地起身,迈着大步,三步并作两步地来到周汉宁的面前,怒声道:“你以为你回来了就是大英雄了?君君臣臣,你一辈子都要听朕的话,否则,你就是乱臣贼子,万劫不复!”
周汉宁轻笑一声:“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这天下是皇兄的,也是百姓的,皇兄这条船还能做多久,也要看天意。”
“大胆!你口出狂言,想谋朝篡位?”
“不,臣弟只是实话实说,君君臣臣只在今日而已。”周汉宁嗤笑一声,笑他的虚张声势,笑他无能狂怒。
说话间,外头的小太监又跪着来报:“太后娘娘到……”
周汉景微诧,周汉宁却一脸淡然。
萧太后病了许久,元宵节过后,身子稍有好转,勉强能下地走动了,不过还是太虚,不宜劳神。
她冒着寒风而来,虽然裹着厚实的大氅,身体仍微微颤抖。
周汉景蹙眉:“母后!您过来做什么?”
萧太后一开口先咳嗽,搀扶的医女连忙替她揉胸顺气,她清清嗓子,声音低沉:“宁王凯旋而归,哀家一定要过来看看。”
其实,她是担心皇上意气用事,一步错步步错,现在不是置气的时候。
“给太后娘娘请安,太后万福金安。”
周汉宁对萧太后毕恭毕敬,没有失了礼数。
萧太后对他招招手,示意他走近些。
周汉宁上前一步,稳稳站定。
萧太后忽而感慨:“你的腿伤都好了,想必吃了不少苦吧。好孩子,难为你了,平安回来就好。”
“承蒙太后娘娘惦记。”
萧太后看着周汉景死气沉沉的脸色,不禁又道:“皇儿,宁王此番立下大功,你身为君主,身为兄长都要好好赏他,他是朝廷的功臣,也是你的亲弟弟,知道吗?”
周汉景轻笑冷漠:“母后您有所不知,七弟怕是看不上朕的恩赐了,他的野心大得很!”
萧太后摇头:“打虎还得亲兄弟,上阵须教父子兵。你们是血肉之亲的兄弟,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
周汉宁眸光沉沉:“娘娘,我周汉宁从来都是一心一意为朝廷办事,沧州鏖战数月,京城按兵不动,皇兄不管不顾几万将士的死活,何来恩赐?莫说血肉之情了,恐怕连最起码的良心良知都没有。打断骨头连着筋……娘娘您是不是忘了,这大殿之上,只有我一人饱尝过锥心断骨之痛!当然,这都是托了皇兄的福,要不是当日设局陷害,废了我一双腿,我怎能磨练心智,涅盘重生,所向无敌!”
周汉景正要开口,就见母后使以眼色,她又咳了几声道:“宁王,识时务者为俊杰。哀家今儿不是来劝你的,过去的事,实在太多误会,既然解释不清了,那就不要再提了。皇上继位已有两年,如今太子也有了,如果你们兄弟非要斗下去,闹得朝野动荡,只会让外人看笑话,笑话咱们皇族一脉都是不仁不义之辈,只会窝里斗!”
“宁儿,你本性善良,哀家相信你不会做乱臣贼子的。”萧太后拼尽全力,耗尽心神,说完这番话,便无力瘫坐,迷迷糊糊。
周汉景过去扶住母后,吩咐众人把她送去内殿休息。
周汉宁冷冷观之,望着周汉景的背影道:“皇兄,看来咱们兄弟这笔账,今儿是算不完了。好,念在太后的情面,我可以等!我敢回来京城,也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皇兄再敢动我和我的人分毫,我周汉宁保证,我会拉着所有人一起陪葬!”
这威胁虽然直白,却是十分有效的。
周汉景默默转身,脸色铁青,双手紧攥成拳,再无话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