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拥紧了沈丹,深深叹息。
沈丹似懂非懂,却因为他的安抚,不再胡思乱想。
一夜过后,便是天明。
昨晚的事,小春子一五一十地禀报给了孟夕岚。
孟夕岚找来宝珠,问她可曾留过焦长卿的药方。
宝珠点一点头,把焦长卿曾经为主子诊脉开药的方子,全都拿了出来。
孟夕岚并未亲自过目,只道:“找出送子汤那一张。”
宝珠微微一怔,忙道:“娘娘,这种药伤身啊。”
孟夕岚吩咐下去:“本宫不用,是给沈丹的。昨晚她和太子行房了。”
宝珠又是一怔,随即连连点头:“奴婢这就去准备。”
沈丹很聪明,没等孟夕岚吩咐人过去,就自己先行一步来到慈宁宫。
孟夕岚只给了她一碗药,多余的话,一句都没有说。
沈丹带着一脸决然地表情,在她的面前,将汤药喝得干干净净,磕头谢恩之后,便又回了太子身边,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
阿依娜今天没有像是昨天那般跟着长生不放,反而是故意留在孟夕岚的身边,陪她说话。
在宫里住了不过一天,她就学了不少规矩,见了孟夕岚会行礼,也会称呼她为“皇后娘娘”。
孟夕岚让她随意,她却是不依。
“娘娘您是长生哥哥的娘亲,我要尊敬您。”
她这话说的分明话里有话。
因为她是长生的母亲,她才会尊重。可她还是北燕的皇后,难道这不是最重要的原因吗?
孟夕岚含笑看她:“你这孩子和别人不同。你很特别,很活泼,和宫里的孩子不同。”
阿依娜闻言笑盈盈地看着她:“真的么?那娘娘您说,长生哥哥他会喜欢我吗?”
这话又是问得孟夕岚微微诧异。
她脸上的笑容不减,继续问道:“怎么,你希望长生喜欢你?还是你喜欢长生?”
阿依娜低下了头,脸颊绯红:“我喜欢长生哥哥。从第一眼见他的时候就喜欢。”
此话一出,殿内众人纷纷变了脸色。
高福利故意清了清嗓子,有意提醒她的莽撞。
阿依娜脸上的神情带着几分羞怯,可她的眼睛亮晶晶的,透着一股子势在必得的专注。“长生哥哥现在还不喜欢我,可我会让他喜欢我的。”
孟夕岚闻言只是笑而不语。
如今,宫里能玩能看的地方不多了。孟夕岚仔细想了想,便让宝珠带她去院中赏雪。毕竟,在他们那里,雪还是很少见的。
高福利陪着主子说话:“这姑娘年纪小小,但野心不小。”
孟夕岚轻轻叹息:“也许是野心,也许是勇敢。”
高福利又问:“那太子的婚事,您准备怎么办?”
孟夕岚眸光忽地一沉:“太子的婚事,本宫一个人做不了主,还要皇上定夺。”
她和周佑宸的关系,已经到了最敏感的时期。如今,还能维系他们表面上的平和的人,就只有太子了。
周佑宸自从那一晚之后,便再也没有碰过她,也没有来过慈宁宫。
高福利沉默一下,才道:“皇上若是一意孤行,选得略有偏颇,咱们该怎么办?”
孟夕岚微微摇头:“暂时还不会。皇上眼下正忙着笼络众臣,安抚人心,重建京城的繁华与秩序,所以,太子的婚事,他只是心里有数而已。”
高福利闻言,便知主子心中清明。
“孟老爷子今儿伤了早朝,听说皇上对他委以重任。”
孟夕岚冷笑一声:“什么重任……估计是旁人都不愿做的苦差事,他才交给孟家人的。”
想来也是可笑,周佑宸明明对她心存疑虑,却又不得不对孟家委以重任。因为如今朝中的文臣武将,多半对他心存微词。
文臣们对他屡次失策而失望,武将们对他的翻脸无情而寒心。放眼望去,他身边可用之人,还有几人?
除了孟家,还是孟家。
“娘娘,能抓在手里的权利就是有用的。毕竟,咱们还有时间。”
孟夕岚仍是摇头:“小利子,你错了。咱们可能什么都有,唯独就是没有时间。”
伴君如伴虎,这才是他们现在的真实处境。
“奴才在宫外的手下,已经全都部署起来了。外面稍有个风吹草动,奴才定会禀报娘娘。”
孟夕岚点头赞许:“你总是让本宫安心。”
真没想到,他们才刚刚从褚静川制造的混乱中脱身,如今却又要为了保住自身的位置而周旋,谋划,步步为赢。
院中,阿依娜正在和小宫女们嬉笑着玩笑,这样的笑声,孟夕岚已经好久没有听到过了……而且,如今对她而言,这笑声还真是刺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