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夕岚听到一半,就忍不住皱起眉头。
她双手合十,轻声念了一句:“阿弥陀佛。”
高福利闻言一怔,微微诧异。
孟夕岚却是摆摆手:“算了,不听也罢。”
高福利低了低头:“是不是奴才说得太琐碎了?惹得主子您心烦了?”
“没有,只是好久不听这样勾心斗角的事,有些不自在。”
怎么可能不烦?两个同样无宠的女人,却还要窝里斗,就算斗出个输赢来,又有何用?
高福利闻言暗暗有些担心。主子是不是在这寺里呆得时间太长了,所以变得心慈手软了,这可万万使不得!不过,主子好歹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了,心里一定有数的。
三年的风平浪静,让孟夕岚的身上戾气全都散去,就连方丈师傅都和她说过,她的眼神看起来不一样了。
刚来的时候,孟夕岚的眼神微芒,忽明忽暗,透着一种不为人知的无奈和疲倦。
如今的孟夕岚,目光清澈如水,一眼望过去,就可以让人看见她内心的定和静。
她已经开始要卸下铠甲,放松度日。无奈,纵使她心中沉静如水,前方的风浪也不会因为她的安静而静止。
命运的波澜,即将再一次被掀起,谁也不知道,这一次谁会赢到最后?
五月初一,春光明媚。
山上的花儿都开了,漫山遍野,生机勃勃。
孟夕岚脱下三年不变的灰色长袍,盘起长至脚踝的长发,描眉点唇,再度梳妆打扮。
二十二岁的她,十九岁的时候并没有什么太大的不同。只是细细看去,还是有些差异,眉眼间的神韵,早已经没有隐约可见的青嫩稚气。
回宫的马车,就在山下。
孟夕岚拜别方丈和师傅们,脚步略有不舍。
一出了寺门,竹露对她的称呼也变了。
“娘娘,当心脚下。”
孟夕岚看了她一眼,淡淡道:“这么快就按着宫里的规矩办了。”
竹露低头道:“许久不唤,奴婢怕回宫生疏了,给主子您丢人。”
孟夕岚扶着她的手,坐上马车,待坐稳了之后,才轻声道:“是啊,我也该自称哀家了。”
往后的人生里,她都要这样称呼自己了。
岚太妃……的确是个好大的名号,可惜她的年纪,未必能镇得住那些后宫的新人们啊。
从法华寺启程回宫,一路上除了高福利亲自伴行之后,孟家也接连派人过来。
孟夕照是第一个,孟夕然是第二个。
孟夕岚看着黝黑壮实的二哥,暗暗惊讶:“许久不见,哥哥怎么像变了个人似的。”
孟夕然回话道:“回娘娘的话,前些日子,臣跟随大将军去了塞外历练一趟,收获颇丰。”
他口中的大将军,指的正是褚静川。
孟夕岚凝眸片刻才道:“大将军他还好吗?”
“将军一切安好,而且,很快就要成亲了。”孟夕然不知为何,提起这事,语气竟有几分迟疑。
孟夕岚淡淡一笑:“这是好事,哀家很为他高兴。”
前世,褚静川为她耽误了一生,今生,他总算是开窍了,知道为自己着想了。
这一句“哀家”让孟夕然眉心微动,他的眼中流露出些许无奈。
“公主殿下,近来可好?”孟夕岚又故意多问一句。
孟夕然这次没有直接回答,只是点头。
孟夕岚目光柔和道:“等到哀家回宫之后,就可以为你们的婚事说上话了。”
孟夕然闻言稍微犹豫了一下,方才磕头谢恩:“谢娘娘……”
三年大丧即将过去,周佑宁也是时候嫁入孟家了。她一定等着盼着这一天呢。
三年修行,周佑宁没有过来看她一次,许是心里的疙瘩还没有消去,但逢年过节的时候,她会派宫人送些东西过来,略表心意。
孟夕岚已经不奢望她能和自己多亲近了,只希望她不要记恨自己,不要讨厌自己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