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至中天,窗外虫鸣声声,惹人心烦。
孟夕岚身穿一身月白绫罗春衫,长发披散,眉眼间含着三分醉意,看着身边已然醉倒的周佑宁,微微摇头。
一个时辰前,她提了一壶青梅酒来找她,笑意盈盈道:“姐姐,咱们今晚醉一回,好不好?”
她有一壶好酒,却没人分享。
孟夕岚微诧,还以为她都有什么心事,便点头答应。
如今,正值丧期,宫中不许饮酒设宴,两个人偷偷在一处小酌几杯,倒是有趣。
孟夕岚等着周佑宁开口诉说心事,谁知,她只盯着自己的杯中酒,看样子心情很好的样子。
“今儿,公主妹妹的心情怎么这般好?”
周佑宁笑眼弯弯:“好事没有,坏事也没有,平平安安的最好。”
宫里最近发生了很多事,她知道也不知道,大家似乎都不愿意和她多说,所以,她也不多问。
她只想大家都好好的,平平安安的就好。
“我听说,二哥今儿又来宫中看你了。”孟夕岚淡淡开口,提起那个她最想见到的人。
周佑宁闻言,脸上的笑意更深。
孟夕岚也是微微一笑,无心逗她,只让她一个人好好享受这美好的片刻。
周佑宁喝醉之后,便睡在了她的房中。
孟夕岚倒是有几分清醒,只是让竹露竹青好生照顾着,自己去了院子里走走,吹吹风,醒醒酒。
高福利拿着披风,静静跟在主子身后,看着主子纤细的背影,暗暗叹息。
主子近来总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看着瘦了不少。
主子正值最好的年华,本该过最惬意的日子,而不是在这深宫之内,郁郁寡欢,孤孤单单地过日子。
初夏的夜晚,只是吹吹风,自然是好的。可是今晚,除了微风之外,还有一个坏消息。
五月二十三,苏皇后病逝坤宁宫,享年三十九岁。孟夕岚身上的孝服还没有脱下,宫中又变成了一片素白。
周世显为苏皇后追封仁孝贤德之名,封赏她的娘家,还下旨大赦天下。
原本因为太子谋反获罪的周世礼,因为这次破例大赦,免了死罪。
孟夕岚得知此事,立刻将手中的茶碗摔个粉碎,她鲜少会发这么大的脾气,今儿却是动了肝火。
“主子。”竹露竹青惊慌看她。
孟夕岚气得攥紧双拳,脸色微微泛白。
周世礼犯下的都是死罪中的死罪,明明到了秋后就要问斩的,现在却被免除死罪,她怎么能接受?
她要亲眼看着他死!他一定要死!
孟夕岚起身道:“小利子,我要出宫。”
“是……”高福利见主子阴沉着一张脸,也不敢拖沓多嘴,连忙准备。
要想出宫,孟夕岚需要宁妃的腰牌,所以,她亲自去了昭华宫。
慕容巧还在打理皇后的丧事,见她突然要出宫,不禁蹙眉道:“这种时候,你还要出宫?”
孟夕岚语气不善,垂眸道:“回娘娘夕岚有要事要办。”
慕容巧闻言,只让人把出宫的令牌交给她:“你自己的事,你自己看着办。本宫现在分身乏术,帮不了你什么。”
孟夕岚接过令牌,什么都没说就离开了。
她一路出宫,要去的地方自然是刑部大牢。
周世礼获罪之后,一直被关在刑部的牢房中,不见天日。如今,皇上下令大赦天下,周世礼从死罪变成了活罪,终是逃过了这一劫。
他在狱中数月,几乎没有人过来探望过他,家里的兄长亲戚,全都对他避之不及。生怕因为他的罪行连累自身。
冰冷幽暗的地牢之中,周世显连外面的天光都看不见,他甚至分不清楚白天和黑夜的区别。
当狱卒把牢房大门打开的时候,周世礼的身形微颤,他缓缓抬起头来,抬眸看向门口。
他原以为会看见送饭的沈老头,谁知,竟是一身白素的孟夕岚。
是她?!
周世显还以为自己眼花了,眨了眨眼睛,方才缓过神来,沉吟道:“是你……”
她怎么会来?为何而来?虽然,他已经盼了她很久,可真当她出现的时候,他还是觉得触目惊心。
孟夕岚冷冷打量着周世礼,他长发披散,乱作一团,脸上蓄着脏兮兮的胡须,看起来既难看又邋遢。
孟夕岚抿嘴一笑,语气冷冷道:“好久不见,王爷真是……不,我应该唤你的名字才对。周世礼,你真是别来无恙啊。”
她故意语带嘲讽,想要刺激刺激周世礼。
周世礼神情颓废地坐在地上,沉吟片刻,才道:“公主殿下,地牢这种地方,不是您该来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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