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夕岚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眼中却是一片冰凉。
周佑麟闻言太阳穴上一跳,一时竟不知道该如何答话。
“王爷怎么不说话了?要不是咱们如今身在围场,我还真想把我父亲也一起叫来。”孟夕岚挥挥手,示意竹青竹露往后退了几步,跟着整了整衣袖,继续轻声道。
周佑麟握了握拳,沉下声来:“你是在故意激怒我吗?”
她话里话外的意思,都让人觉得有些危险。
孟夕岚摇一摇头,目光暗了暗:“怎么?王爷不是说要了断吗?我和王爷之间本就毫无关联,又有什么可了断的。但王爷和孟家之间,却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牵一发而动全身。”
周佑麟当然明白她话中的含义,沉着道:“孟大人是本王的左膀右臂,而你二哥也是本王最信任的人。孟夕岚,你明知道本王的意思,为何非要顾左右而言他。”
周佑麟显然不愿意提起这个,他说是他们之间的事,是他自己对她的情意,如何能与那些朝堂之事相提并论。
孟夕岚缓缓往前走了一步,微微仰起头,看了看头顶破云而出的太阳,淡淡道:“我真是没想到,王爷的心性居然如此幼稚?这么浅显的道理,您竟然看不透……今时今日,我可以和王爷并肩站在这里,甚至平起平坐是因为什么?王爷真的不知道?”
周佑麟抬步走到她的面前,直视她的眼睛,垂眼思忖一番,方才缓声道:“是为什么?”
孟夕岚静静道:“因为我是孟家的女儿。如果我不是出身孟家,便没有机会进宫侍奉太后娘娘,也没有机会被太后收为义女,身兼这份公主的尊荣。我的一切都是孟家给的,所以,我这条命也是为了孟家而活,这话我曾经和王爷说过,可惜,王爷从未放在心上过……”
她的语气平淡如水,听不出任何情绪的波澜,而正是因为这层深藏不露的平静,让周佑麟的心情也跟着一起变得压抑。
孟夕岚迎着阳光而立,望了望天,又望了望周佑麟,道:“敢问一句,王爷是为了什么什么而活?”
周佑麟被她问得一怔,张了张嘴,却不知该答是为了父皇还是母妃。
孟夕岚见他不答,便道:“王爷可能是为了自己的野心而活,也可能是为了宁妃娘娘的期盼而活,但无论如何,咱们都不可能,单单只是为了自己而活。那我再敢问王爷一句,既然咱们的这条性命都不全是自己的,那身体里的那颗心,又如何能完完全全地属于自己呢?”
周佑麟听得似懂非懂,耳朵里嗡嗡地响过一阵,浓眉深蹙道:“我对你的心意,从来都是真的。”
孟夕岚不等他解释,只道:“我从未怀疑过王爷的真心。”
对于周佑麟喜欢她这件事,她一直心中有数,只是他和她到底不是同路人,真心也罢,真情也罢,都是不合时宜的。
周佑麟怔了一怔,没想到她会这么说,主动握住她的手,不解道:“既然你相信,为何总是要拒我于千里之外呢?我明明说过,哪怕就算是为了孟家,你也可以利用我啊。”
“也许可以……”孟夕岚又答了他了一句。
只是这一句话,顿时让周佑麟的心头软了下来。
“可惜,我不能。”谁知,孟夕岚剩下的半句话,又让他的心脏凉了半截。
“为什么不能?”
“因为你是孟家所有人的指望,而不是我孟夕岚一个人的指望。”孟夕岚的语气再次变得严肃起来。“王爷是受老天爷眷顾的人,将来注定是要做一番大事的。眼下,您最在意的该是北燕的江山社稷,而不是什么儿女情长。我孟夕岚不过只是个小小女子,但也知道事有轻重缓急……王爷口口声声说对我真心,可王爷可曾明白,我现在心里最担心的事情是什么?最着急的事情是什么?”
大敌一日不除,她的心里如何踏实?枯木逢春尚且还能有一线生机,更何况是太子灼灼不灭的野心呢。
周佑麟目光炯炯地瞧着孟夕岚,有些激动道:“你不用跟我说教,我只问你一句,如果我可以坐上太子之位,继承大统,到时候你肯不肯和我在一起。”
只要她让他等,他就肯等,而且会安安心心地等下去。
孟夕岚侧过身子,轻轻抽出自己的手,视线飘向远方道:“王爷不要难为我了。我没有这个资格说这种话。人生变化无常,明儿会发生什么事,常常未必能由我们自己做主。”
“你有资格,只要我说你有,你就有。”周佑麟一瞬也不瞬地望着她,不许她模糊其词,一定要说出个答案才行。
孟夕岚仍然不回答,只是反问道:“那我问王爷一句,如果待到日后,王爷真的继承大统,称帝为王,坐拥宫中三千佳丽,王爷肯为了我一个人而放弃她们所有人吗?”
周佑麟连想都没想,就说自己可以。
孟夕岚又是轻笑一声:“王爷这话说得好生轻巧,但你我都知道,这是根本不可能的。前朝和宫里的关系,相互牵连,相辅相成,没有一个美人是可以轻易辜负的。王爷是明白人,您好好想想,宁妃娘娘虽然专宠这么多年,但皇上的身边何时断过新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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