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十六岁嫁给王爷,眨眼间,已经过了七年了。”
“七年间,我生了珏儿、瑛儿,得过宠,也失过宠,如今落得如此地步……我固然有错,王爷您就一点错都没有吗?!”
宁侍妾满是柔情的眼底逐渐被恨意覆盖。
“我的瑛儿才死,王府里的人就一个接着一个的怀孕。我怎么能看着她们一个个的生孩子,占了我瑛儿的位置?”
“方氏和谢氏都该死!还有安氏那个贱人!若非王妃护着她,我定要了她的性命!”
此刻的宁侍妾,早已不是七年前的天真少女。
她的面容变得狰狞,心脏变得狠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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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被这七年的岁月改造的面目全非,像极了一个怪物。
提及王妃时,宁侍妾几乎能喷出毒汁。
“王妃这个贱妇!”
“当初就是她不让王爷您立珏儿为世子,才让珏儿在府中的地位尴尬。”
“珏儿可是您唯一的儿子呀!”
“可笑,偏她自己生不出孩子……报应,这都是报应!”
宁侍妾骂着骂着,就笑了起来,笑的眼泪悄然往下坠。
景王就静静的看着她,那双黑沉如墨的眼眸,好似锋利的刀刃,能穿透宁侍妾的心脏。
他的嗓音冷漠锋利,尤似十二月的霜雪。
无情冷漠到了极致。
“你确实该死。”
“瑛儿幼年早逝,是因为你苛待下人!也是因为你的偏心和忽视!”
宁侍妾心脏一痛,像是被一把匕首插入心脏,撕破那些自欺欺人的面纱。
“瑛儿是本王的儿子,自有他自己的位置,谁也占不了。”
“是你嫉妒成性,拿着瑛儿做借口,谋害本王的子嗣满足私欲。”
景王眼底满是冷漠厌恶,“事到如今,你还在拿着瑛儿做借口!非得让瑛儿在地府也沾染你的肮脏?”
宁侍妾只觉喉间一股腥味涌动。
她怒喊道:“瑛儿是方媛儿那个贱人害死的,是那个该死的奶妈,还有柳妈妈……”
她自始至终,都不愿意承认幼子的死和自己有关。
景王冷眼看她怪这个怪那个,就是为了把儿子死的责任推卸给其他人,心底那最后一丝善念彻底消散。
他的嗓音不见一丝怒意,异常的平和。
“当年,是本王不愿意立珏儿为世子,和王妃没有半点关系。”
宁侍妾瞪大双眼,似不可置信。
景王却无心解释,只冷淡的反问一句:“你说王妃无子是报应,那你丧子,又是什么呢?”
“你害了这么多人,你的报应呢?”
宁侍妾忽然被恐惧充斥,浑身不自觉的抖了起来。
她仿佛才意识到一件事。
她还有个儿子。
景王唯一的儿子。
如果珏儿因为她被景王彻底厌弃,她死都不会瞑目。
宁侍妾从椅子上摔下来,跪爬到景王脚边,早没了之前豁出去的气势。
她含泪道:“王爷,珏儿是你唯一的儿子!”
“妾身便是有万般错处,妾身愿意认罚,只求王爷顾及珏儿……”
景王垂眸和她对视,久久不语。
不知过了多久,景王忽然开腔:“你可还记得瑛儿的生辰?”
满脸泪痕的宁侍妾僵在原地。
她的唇瓣蠕动,却半晌说不出句话来。
或是真忘了,也或是记得但说不出口。
景王一颗心凉透了,面无表情的抽出腿,转身离开兰香园。
摔落在地上时,宁侍妾透过将要关上的门缝,看到庭院盛开的兰花。
她恍惚想起当年。
她刚怀珏儿时,王爷十分高兴,说要赏赐她。
她那时年轻,颇得景王宠爱,又初初有孕,自是恃宠而骄。
“这兰香院取名兰香二字,就该种上满院子的兰花,才配得上这个名字。”
“妾身最爱兰花,那就求王爷赏赐一院子的兰花。”
后来景王为了她,广搜天下兰花。
此事传遍京城,景王还遭了御史弹劾。
即便这样,一盆盆名贵的兰花还是从五湖四海运到了兰香院中。
自此以后,兰香院内总是兰香扑鼻。
一年四季花开不败,不负兰香院的美名。
宁侍妾被禁足后,花房就没送过新鲜兰花了,庭院也因无人打理杂草丛生。
可早些年种下的兰花依旧恣意生长,倒透出几分勃勃生机和野性来。
宁侍妾想,若这些兰花没被收入王府,生于野外,也会有自己的一番天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