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被谢凌昨日的话吓到了。
这导致阮凝玉接下来见到谢凌都在躲。
至于男人有没有安安分分地吃药,她并不关心。
但尽管她怎么逃,毕竟人在谢府,于是谢凌每回都会抓到他。
他介意极了沈景钰。
这日遇到他的时候,当时他跟谢易书站在一起,画栋雕檐,绿树清溪,公子如玉,路边花架上的紫藤萝垂落,花穗层层叠叠,上浅下深。
谢凌着一身景蓝杭绸竹叶纹袍,腰间悬了一枚墨玉。
谢易书见到她,欣喜地叫了一声:“表妹!”
没办法,阮凝玉不能看见他们就扭头就走,只好远远地站在原地,对他们福身,唤了二表哥大表哥。
谢易书哎了一声,谢凌则没有应声。
谢易书这段时间总是把自己关在书房里,埋头苦读,此时春闱刚过,就等放榜名次了,故此他总算能歇一口气了,不过人比起过去,显得要清瘦了许多。
故此谢易书朝她走来,谢凌也默默跟了上来。
有沈景钰这个先例在先,谢凌又站在边上,阮凝玉无论如何都不敢对谢易书表现得太热情。
谢易书见表妹见到他总低着头,也不太爱搭理人,觉得她今儿很是奇怪。
而这时,谢凌的侍从福财却是提醒他道。
“二公子,你腰间的玉坠儿掉了。”
谢易书低头一看,还真是。
那双鱼吉祥玉坠儿是他母亲给他的,于他而言有着不一样的意义。
福财又道:“二公子应当是掉在了适才经过的留园里,不如小的陪您过去,咱们分头找找,也好快些寻着。”
谢易书听着有理,便转向谢凌,略含歉意地说:“堂兄,我得先去寻那玉佩,还劳烦堂兄在此稍候片刻。”
阮凝玉没想到不过眨眼的时间,旁边的福财和谢易书就都离开了,一下便穿出了后面的那个海棠门,不见了踪影。
阮凝玉抬步,刚想逃离。
谁知谢凌却抓住了她的手,她的后腰被抵在了紫藤萝花架上。
阮凝玉张开口,气得要挠他,“表哥,二表哥还在后面呢!”
她红唇一张一叠的,谢凌却根本听不清她在说什么。
他冷硬如石的脸凑过来,亲了下去。
男人似乎是第一次破戒,沾染上了欲望,断了一天不亲就很痛苦难受。
清风微凉,一树的紫藤萝花摇动,一些浅紫色的花瓣拂落在了他的肩上,她的头顶。
阮凝玉气得去咬他的唇。
他到底还要吻多少次才够,才肯消气?!
她为何跟沈景钰出门,跟沈景钰说了什么,他不都全知道了么!他到底在计较些什么?!
直到谢易书寻着了那枚玉坠,跟着福财从那扇海棠门走了回来。
远远听到脚步声,谢凌这才松开了她。
阮凝玉立马整理了下被他压皱的绣兰花裙摆,与他拉开了距离。
谢易书刚想回来继续说话。
谁知阮凝玉却道:“表姐们还在戏台子那边等着我,不好让表姐们等我太久,表妹便先离开了。”
她看了谢易书一眼,看都没看他旁边的堂兄,便就这么走了,背影颇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谢易书看向阮凝玉,目光却顿了一下。
是他的错觉么?
适才表妹唇上的口脂有这么淡么?
他没有多想,只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接下来的两日,谢易书总觉得如今表妹一见到大堂兄,就像老鼠见到了猫一样,夹着尾巴就跑。
这让他很是不理解。
以前表妹有这么怕堂兄么?
……
汪太后提出要提前搬到洛阳行宫避暑的消息,传遍了朝野。
众人心里都打着嘀咕,太后一向安居皇城,好端端的,怎会突然要去洛阳行宫?更何况眼下才是春末,暑气远未蒸腾,早晚间甚至还带着几分凉意,便是真要避暑,也断不至于选在这个时节。这不合时宜的举动,实在透着几分蹊跷。
更有不少人暗中揣测,陛下被汪太后辖制多年,如今怕是终于下定决心,要不顾那点母子情分,彻底铲除为非作歹的江南士族了。
毕竟太后这一搬出皇城,无形中便为谢凌回江南后的土地丈量之事扫清了诸多阻碍,没了太后在朝中的掣肘,阻力想来会顺畅得多。
是以朝野间渐渐有了风声,都说汪家这一次,怕是真的要撑不住了。
不然的话,汪家明明有太后这棵大树靠着,汪格非的儿子汪敛光为何至今还关在大牢里,迟迟不见放出?
而这时候,许御史一家第一时间与汪太后划清了界限,朝堂内外的趋利避害者们见状,很快便纷纷效仿,一时间,曾与太后沾亲带故的人家都忙着撇清关系,生怕被这突如其来的风波牵连。
可这局面却让万贵妃犯了难。
她与汪太后之间沾着姻亲,她的亲弟弟,娶的正是太后的亲生女儿,金尊玉贵的公主。
而万意安在太后面前一向最得喜爱,于是万贵妃思来想去,一个稳妥的法子渐渐成形,不如让意安这一个月先去洛阳行宫陪伴太后,一来全了亲戚情分,二来也能解太后的孤寂,免得老人家在这风口浪尖上太过冷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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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意安听了,当下便爽快地应了。
于是前面这几日便紧锣密鼓地收拾行囊。单是装衣物的箱子,便足足准备了好几车,锦缎华服、素色常服、应对不同场合的衣衫鞋帽,一一打理妥当,只待启程。
那日慕容深进宫请安,正给万贵妃端过一盅炖得绵密的甜燕窝,万贵妃便开口嘱咐道:“意安这几日就要动身去洛阳了,你近来巡哨再忙,也得匀些时辰多陪陪她才是。”
慕容深将燕窝轻轻搁在案上,垂首应道:“儿臣每日都陪着她呢。”
万贵妃却仍是不放心,眉峰微蹙着细细叮嘱:“你也知道她身子弱,离了药便容易心悸。那些常吃的药,你务必让人仔细检查清楚,看是否都备齐了。有些药材本就稀有,我怕她到了洛阳,一时半会儿未必能寻到妥当的。”
她顿了顿,又想起一桩事,忙补充道:“还有,意安最是怕蚊虫叮咬,夜里总睡不安稳。你记得多备些上好的驱蚊香,让她带在身边才好。”
慕容深一一答应了。
万贵妃用个金线大红枕靠着身子,瞥了眼在旁边垂眼的慕容深。
她心里总有个遗憾,若不是自己不能生育,也不会从一群身份低微的皇子过继一个过来。
然而慕容深却大大超出了她的预期。
这孩子学什么都快,唯独文墨上差了些火候。可昨日演武场上,明帝对着他那手百步穿杨的箭法,可是赞不绝口,笑声隔着老远都能听见。
太子被废,慕容昀要一辈子看守皇陵,剩下个掌着北平军权的慕容晟,只要除掉慕容晟,未来还有谁能挡着慕容深的路?
再说,万家向来有先见之明。同是陛下的亲家,杜家那般张扬以至被灭门,万家却始终敛着锋芒,从不与明帝唱反调,更无半分掌控朝野的野心。这份安分,最是让陛下放心。
万贵妃就等着慕容深从夺嫡里胜出,将她封为皇太后,皇帝每年在各种盛大宴会场合孝顺孝敬她,给足她风光和体面,其余时间里她则在享天伦之乐,而万家也能借着这份恩宠,继续繁盛下去,一代又一代,绵延不绝。
万贵妃心情颇好,又提点了慕容深几句,这才让他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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