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不信表哥不会雷霆大怒!
到时候,看阮凝玉还能不能承受表哥的怒火!事关男人的自尊,文菁菁就不信阮凝玉还能有个好结局!
文菁菁刚想拔腿就走。
忽然,她却停了下来,眸光微闪,重新回来的理智让她遍体生寒。
但谁又能知道,表哥会不会生气呢?
如果表哥并不是她预测中的反应,她这一揭穿阮凝玉,岂不是就成全了表哥和阮凝玉?
文菁菁顿住脚步,犹如当头棒喝,适才所有的热情都被扑了个干干净净,连零星的火苗都没有了。
文菁菁心情起起落落,最后如被挫了锐气,她心里暗恨,看向不远处亭中仙姿玉色的女人目光怨毒,可却拿阮凝玉一点办法都没有。
难不成……就这样算了么?
文菁菁心灰意冷,不甘心地藏着这个秘密离开了。
这个秘密,令她接连几日都坐立不安。
表哥没过几日便走了,难不成她有阮凝玉的这个把柄却不去告发么?太便宜了阮凝玉了!
故此表哥临走前的这几日,文菁菁一直在纠结。
两天前,荣安堂里得了她好处的一个丫鬟告诉她,大公子那日过来的时候,曾跟谢老太太道。
“文表妹已及笄有年,今岁十七,长居谢家于礼不合。祖母不如早为她择选夫婿,完婚了事。阮表妹尚小一岁,婚嫁之事可从长计议。”
文菁菁得知后,回屋砸碎了一个花瓶,将精致的妆都哭花了。
她哭了一晚上,又去求老太太让她给表哥做妾,跟着去江南,被老太太拒绝了。
此刻,文菁菁看着上了马车的男人,后槽牙狠狠碾过下唇,齿间尝到一丝铁锈味。
虽说表哥便如水中月,可她得不到,旁人也别想得到。
可如果表哥一走,那么也说明这个秘密也会同样埋葬很长一段时间,无人问津,说不定表哥到了南京后对阮凝玉的感情会发酵得愈发深沉。
可是万一她揭穿,表哥对阮凝玉只有恼怒和厌恶呢?
文菁菁纠结了起来,不知道该不该赌上这一次。
这时,谢凌已经看向了她身旁的阮凝玉。
唯独阮凝玉,他还未曾嘱咐。
许是她于自己最为不同,当私心在眼底蛰伏,言行也表现得最为疏离克制。似乎这样,才能形成一种平衡。
于是到了阮凝玉这里,他仅以一记浅淡颔首为礼。
“表妹,望多珍重。”
“珍重”二字上咬得格外清浅。
尾音落处似有微澜漫过,那一丝不易察觉的涩意被他藏在唇齿间。
他垂眸时睫羽在眼睑投下淡影,再抬眼已是惯常的疏朗神色。
仿佛方才那刹那的声线震颤,不过是错觉而已。
可当惯常举止里某一处刻意收敛到极致,反倒成了欲盖弥彰。
阮凝玉立在门口,缂丝灰鼠斗篷裹着纤秾身段,玉钗斜插,扬起一张娇靥含春的脸,眸里流露着依依不舍的亲情,“表哥此去路途遥远,一路要照顾好自己。”
话音落时,指尖无意识绞着斗篷边缘的獭绒,将那团雪色绒毛捻得发皱,倒比面上流露的亲情更显真切。
表姑娘水杏眸里浮着层薄薄的水光。
谢凌因为不舍,将她那张脸看了又看。
忽然惊觉,不过过了秋冬,她这张脸竟然又长开了,而原是少女的轮廓也正一寸寸抽条,就连梨涡浅陷处也多了分韵致。
谢凌沉了眼去。
想到谢老太太要给她相看人家,谢凌忽然攥紧了帘子。
荣安堂那边,他已经拖延了老太太。
谢易书向来看重长兄,每回收到家书提及此事,总要先遣人快马加鞭来与他商议。
而负雪在府里,表姑娘的亲事一有什么风吹草动的话,也定会提前通知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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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凌仔细回想,应当万无一失了才是。
可谢凌仍无法安心,尤其是看到她这张秋冬交替里悄然长开的脸之后。
沈景钰和慕容深,虽然两人近来都没有什么动静,一个领兵去打仗,一个已有婚约,可谢凌还是深拧着眉,不敢掉以轻心。
他可不认为,这两人一个远在沙场,一个身有婚约,就不会觊觎阮凝玉了。
文菁菁看了眼表哥,突然将满口的话给咽了回去。
算了,她不敢赌。
表哥离开了京城更好,先前她顾忌着表哥,而以后表哥不在,她还有什么不敢对阮凝玉下手的?
看了男人一眼,文菁菁垂下眼帘。
不仅是她,谢宜温也心事重重。
她是跟堂兄一起从荣安堂过来的,路上便见书瑶将一个墨竹纹样的护套带了过来,谢宜温觉得蹊跷,便留了个心眼,派人一查,庭兰居有个小厮不小心说漏了嘴,谢宜温的丫鬟适才在她耳边告诉她,这护套是阮表小姐绣给堂兄的。
谢宜温的心落到了最低谷。
堂兄这样不解风情的木讷之人,可此次离京,却带上了表妹的护套。
谢宜温才发觉自己低估了堂兄对表妹的感情,可是,怎么能……
谢宜温忧心忡忡,再这样下去的话,怕是瞒不住了。
谢宜温觉得,自己得想个法子。
谢宜温此刻心烦意乱。
随着丫鬟查了更多,更让她惊心的是,先前堂兄竟然夜闯过表妹的海棠院!
谢宜温之后忙将在路上见过堂兄去了海棠院的几个仆人给驱逐发卖出了府,将这件事堵嘴得严严实实的,此事暂且不表。
意识到男人的目光还在自己的身上,阮凝玉偏过了眼。
眼见侄儿还在车头,不曾进来。
车内的谢诚安开了口:“凌儿,怎么了?”
他见外头的人影迟迟不动。
“是有什么事么,怎么还不走?”
谢凌回神,大氅下的肩线紧绷。
须臾,男人松开了抓着青绸帘子,指节泛着青白的手。
“无事,出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