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淳安龙颜舒展,满含关切地询问:“公主的喜脉有几个月了?”
吴太医上前一步,躬身道:“启禀皇上,据微臣细心诊察,***殿下已有孕两月有余。”
此言一出,吴庆川只觉心如寒冰,面色瞬间转为铁青。
两个月……
他和***分房许久,近来数月都未曾同房过,更未曾有过肌肤之亲。何来喜脉?
毫无疑问,这孩子不是他的!
吴庆川那张脸因过度震惊而显得僵硬异常,不禁引起了李淳安的注意,随即淡淡发话道:“驸马这是怎么了?莫非是喜悦之情溢于言表,以至于心神恍惚,眼前发花?”
吴太医闻言正欲上前为他诊脉,却听吴庆川连连摆手,神色间满是不自然的勉强:“无碍,无碍……臣只是太过欣喜,一时难以自持。”
李淳熙的目光轻轻掠过吴庆川那张几乎无法遮掩心绪的脸庞,心底不禁泛起一丝轻蔑。
这种时候,他连装都不会装一下吗?
真是无用到了极点。
李淳安继而缓缓言道:“初尝为人父之喜悦,心中震撼与欢欣自是难以言表。今日阳光明媚,实为吉日,朕心甚慰。想来公主和驸马也有好些体己的话要说,朕便不再多加打扰。朕还需前往景仁宫,将此喜讯告知皇后,她听后定会满心欢喜。”
吴庆川连忙躬身行礼,恭送圣驾。而李淳熙,仅斜倚于床边,以轻盈之姿微微颔首,声音中带着几分柔和:“多谢皇兄体恤。”
待众人散去,只留李淳熙与吴庆川独处,气氛一时凝滞。
吴庆川背影僵直,仿佛被无形的枷锁束缚,迟迟未肯转身,去看***的脸。
他的双手,不自觉地紧握成拳,指节因用力而泛白,透露出内心翻涌的怒意与难以名状的忐忑。
李淳熙则显得从容许多,缓缓开口道:“本宫也没想到会有今日之事,想来是惊扰了你。”
这话语如同微风拂过,让吴庆川那紧绷的背影轻轻一晃,紧握的双拳又添了几分力道,似乎在竭力克制着内心汹涌的波澜。
“殿下有了孩子,乃是天大的喜事,臣……”
话说到一半,嗓音忽地哽咽,仿佛千言万语皆化作了一块巨石,沉甸甸地堵在喉间,让他无法开口。
李淳熙见他这般若懦弱无能又隐忍愤怒的模样,索性把话挑明了道:“你我成亲也有些时日了,本宫性情如何,想必驸马心中早已有数。本宫很愿意和驸马爷做一对恩爱夫妻,这孩子来得正是时候,不是吗?”
吴庆川缓缓抬眸看向她那张波澜不惊,从容镇定的脸,胸口宛如万箭穿心:“殿下,这孩子他……”
他实在不敢问那句话,更不敢知道答案。
李淳熙淡淡提醒他道:“驸马可是欢喜得糊涂了?本宫腹中的孩子,乃是你我的骨肉,也是你我伉俪情深的见证。”
吴庆川且惊且震,终是苦涩点头,无奈沉默。
一切尽在不言中。
这一刻,他恍然觉悟,觉得自己就是这宫中最荒唐荒谬的笑话。
妻子不是妻子,早已名不副实,孩子也不是孩子……唯有那逢场作戏的名分,还勉强维系着这破碎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