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独坐灯下,眸光低垂,看着桌上那几包药材。
包裹之内,藏着的并非惊世奇珍,而是几味旨在活血调经的草药,油纸包裹的褶皱间,隐约透露出“同安医馆”几个字样。
宫中的孙太医和他交情颇深,看过这些药材之后,微微沉吟道:“宫中的娘娘调理身子,所用皆是珍稀名药,讲究的是温和而深远。这些药材虽也有活血调经之效,但意在迅速,唯恐伤了根本,尤其是对那些体质稍弱、经血易动的女子来说,更是需慎之又慎,一旦经血甚崩,反而有害。”
沈砚眉宇间凝聚着一抹不易察觉的寒意,眼神如霜:“孙太医,烦请您言简意赅。”
孙太医直言不讳道:“沈公公,那我就明说了吧。若是宫中哪位妃嫔用了此方,恐怕往后很难能有皇嗣之喜了。”
沈砚闻言清清冷冷的笑了笑,然而很快,他嘴角的笑意又逐渐散去,深邃的黑眸中暗流涌动,仿佛藏着无尽思绪。
孙太医小心翼翼觑着他的脸色,再次提醒道:“沈公公,这方子一定要慎用,不然经年累月,必有损伤,用久了恐怕会有血崩之兆,致使终身不孕啊。”
沈砚闻言微微颔首,未置一词,然而那紧抿的嘴唇和深凝的目光,已足以表明他此刻不悦的心情。
原来这就是她的秘密啊。
…
次日清晨,一群身着异乡商贾服饰的旅人,急匆匆闯入同安医馆,将里外围得水泄不通。
老郎中见来者不善,忙客气招呼,试图以礼相待,化解这突如其来的紧张氛围。
然而,这群不速之客,个个面色冷峻,其中有一人,直接只甩给他一张药方:“按这方子配药,即刻派人送至永安侯府,不得有误。”
老郎中拿起药方,全身发颤,也不敢问他们是哪路人?
“永安侯府……可不是我等随意敢攀扯的啊。”
“你们只管把药送过去,就说是给侯府二少奶奶的。其他的,什么都不用管。”
老郎中满脸不解:“这侯府要是追究起来,我可怎么说啊。”
为首那人冷冷发话:“什么都不用说。办好差事,我保你无忧,办不好差事,这些钱就留着给你全家买棺材吧。”说完,他往柜台上甩了一个沉甸甸的银袋,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这帮人来去匆匆,老郎中吓得没了魂儿,只觉自己惹上大麻烦了。
他看过方子,不敢有丝毫耽搁,忙抓了两副药,派学徒赶紧送去永安侯府。
侯府的大门外,戒备森严。
闲杂人等,岂能轻易靠近。
小学徒战战兢兢地和门房的小厮道明来意,说是来给侯府二少奶奶送药的。
门房的人,一听是二奶奶的事,一时也不敢怠慢,只将那学徒上下打量一番之后,才转身派人去西苑传话。
此时,顾清语正在梳妆打扮,小翠正在给她挑选搭配的耳坠。
顾清语选了珍珠,珍珠莹白,端庄得体。
谁知,门房来人传话说同安医馆的人过来送药,点名了是送给顾清语的。
顾清语听了这话瞬间,整个人都像是被冰封住了一样,僵硬且迟钝,她蹙眉看向小厮,极力保持着镇定的语气问道:“你说同安医馆?”
“是,二奶奶。人就在大门外候着呢,这是药……”
顾清语看着那几包药材,瞳孔震颤,心中百思不得其解。
医馆的人怎么突然找上门?
那日,她行事谨慎,未留丝毫蛛丝马迹,更不曾透露自己的身份……莫非是马车暴露了身份,可就算如此,医馆的人也不该直接找上门啊!
这事没头没尾,好生蹊跷,令人费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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