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哥儿听到这里,神情略有缓和,但还是摇头道:“还是不成。娘亲,您知道的,我和寻常孩子不一样,我是……总之,我不能娶一个不认识的人。”
纵使外表装得再像,再真,他的骨子里始终还是个成年人,无法接受这样的事情。
对他而言,这不仅仅是娶谁不娶谁的问题?而是,他不想让自己的人生,就这样被草草安排。
沈月尘轻轻叹了口气:“你的心情,我能够体谅。不过,事已至此,不管你愿不愿意,这门亲事都不可能作废的。”
明哥儿闻言,顿时像打了蔫的茄子那样,瘫坐在座椅上,皱着没,撅着嘴,满脸地不乐意,喃喃自语道:“这不公平,太不公平了……”
沈月尘道:“你也不要把事情想得太坏。姑奶奶的夫家也是名望之家,礼仪规矩,自然讲究。所以,那孩子长大之后,必定是个温婉得体的大家闺秀,严格来说,也不算是委屈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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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实话,相比较于担心明哥儿,沈月尘更对自己那位还未进门的儿媳妇感到忧心。
沈月尘微微沉吟一下,继续道:“女子一生从夫,这份辛苦你是不会明白的。所以,不管将来如何,你都不要任性而为,免得伤了不该伤的人。”
他虽然委屈,但想想那个还尚在襁褓,不懂人事的小婴儿,她不是要比明哥儿更加委屈百倍,千倍……
明哥儿垂头丧气地坐在一旁,好半天没有回应。
他可从没想过成亲的事,眼下,他最急切地就是想要快快长高,长大。
明哥儿低头看了看自己短手短腿的身体,不禁无奈地叹了口气。
明明还是小屁孩的年纪,居然莫名其妙地走上桃花运了,真是……真是让人无语。
沈月尘见他闷闷不乐地样子,忙抬手摸了摸他的头,安抚道:“好了好了,快别委屈了。婚姻是需要慢慢经营和维系的,只要你肯用心就行。”
明哥儿闻言,抬头看了她一眼,道:“不是人人都能像爹爹那么好的运气,可以遇上你这样的人。”
大家在一起相处了这么久,明哥儿是打从心底里觉得自己还算是幸运的人。试想一下,如果当初没能遇见沈月尘,那他的人生会变成什么样子?朱家又会变成什么样子?
如果将来,可以让他来选择的话,他也想要选一个像沈月尘这样的妻子。虽然没做过什么轰轰烈烈的事,但却能守住最平淡的日子,熬过最艰难的难关。
沈月尘听了明哥儿的话,有一瞬间地晃神,正要开口,见丫鬟们过来换茶来了,便止住了话头,安安静静地喝起了茶水。
又过了几日,荆州那边来了消息,说是姑奶奶的长孙和孙媳妇听说了定亲的事情,决定带着刚满周岁的宝贝女儿过来拜访朱家。
看起来,三位老人家一时兴起的决定,不禁让朱家觉得有些意外,就连许家人也同样觉得突兀。
姑奶奶的长子,姓许名然,略比朱锦堂年轻两岁,今年二十有五。据说相貌堂堂,一表人才,是个很优秀的人。
许然的妻子进门还不到两年,就许家生下一女,虽说是女儿,但因为是第一个孩子,而备受家里人的重视和喜爱。
许然给孩子取名许念恩,小名恩恩,只觉她是上天给自己和许家的恩赐。
不过,祖母的一封家书,让他们有些慌了神,才刚满一岁的孩子,就已经要订婚了,这点实在让初为人父的许然和初为人母的妻子梁氏觉得有些难以接受。
虽然荆州离着德州有千里之遥,但朱家的名声在外,又是沾着边儿的皇亲国戚,而且,又是祖母的娘家,所以许家对他们还是有所了解的。
许然想来想去,还是决定带着妻女过去看看,这样总比书信要来得周到和稳妥。
他们一路坐船走水路,途经几处小城,略作休整,用了一个半月的时间,方才来到德州。
此时的德州,已经是人间四月天。
春光明媚,花开正好,正是走亲访友的好时候。
脱去厚重的棉袄,换上轻便鲜艳的春裳,吹吹暖风,闻闻花香,让人们的精神也随之焕然一新。
许然和妻子梁氏坐了小半天的马车,方才来到朱家大门外。
朱家祖宅是有一百多年的历史老宅子了,不过,因为几年前刚刚翻新过,所以看起来并不老旧,反而给人一种浓郁的厚重感。
朱锦堂亲自来到门口迎接,许然和他是表亲,所以两个人还是按着辈分,互相称呼对方为“表兄”“表弟”。而许然的妻子梁氏,也要称呼沈月尘为“表嫂”。
梁氏的年纪看起来不大,最多也就十五六岁的样子,而且,长得个头小小的,还有些怕生,一见了生人就会脸红,娇羞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