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椿傻笑了会儿才慢慢回过味儿来:“差点忘记问你, 你怎么突然想起来送我口脂了?”
不是她说,谢钰送礼一向是按照他?自己的喜好来的,他?擅诗词通曲赋,原来给沈椿私下送的礼要?么是手抄的《诗经》, 要?么是他?曾经用过的名琴, 再不就是什么紫毫笔碧玉箫之类的, 也不管她能不能用得上。
今儿居然送她女孩子用的东西?, 还真是稀罕。
谢钰心绪不佳, 却不肯在他?面前袒露和谢无忌相较的心思,他?垂下眼?,神色淡然:“没什么, 只是想到自你我重逢以来,你便未曾好好妆扮过, 正?巧我又路过胭脂铺子,所以便为你买了一盒,你不喜欢便也罢了。”
他?说完,心下又是一阵气闷。
俗话说女为悦己者容,昭昭在谢无忌身边时常妆扮, 到了他?这里就是一副素面朝天,忙起来洗脸都没那么勤快,完全?不在意在他?面前形象如何, 也完全?不想在他?身上花心思。
作为男子,他?当有容人雅量, 不该为了一些?须末小事斤斤计较,但?他?实在克制不住去比较, 越想越觉得在她心里,自己还不如谢无忌的十之一二
。
接下来用早饭的时候, 谢钰明显兴致不高?的样子,虽然照常和她闲聊,但?仍能瞧出几分沉消之态。
他?昨夜当了一夜的差,用完饭沈椿便催他?去睡觉了。
沈椿晒完药才空闲下来,对着镜子照了照。
镜中女子仍是明丽美好,弯弯眉毛下一双笑脸,乌油油的头发在扎了两个蓬松鞭子,不过她这些?日子忙的脚不沾地,确实不修边幅了点,头上随便裹了块头巾,脸上还沾着一点污迹——她和谢钰实在太熟,熟到她在他?面前都想不起来打扮这回事儿了。
不过谢钰都送她胭脂了,看来哪怕是老夫老妻了,也应该稍微在意一下形象。
沈椿踮起脚,从院外的梨花树上折了一朵梨花别在耳边二,她也不怎么会打扮,就翻出一根炭笔把眉毛瞄了瞄,又撕下红纸涂了个红嘴唇儿,这就算打扮齐全?了。
等谢钰醒过来,她转过身在他?眼?前晃了一圈儿,问他?:“好看不?”
微怔之后,谢钰很快回神,双目柔情满溢,唇角微微翘了下:“好看。”
他?不知想到什么,站起身,让她在床边儿侧卧,他?还亲自上前帮她调整了下姿势。
沈椿眼?神都不对了,紧张地扯住他?的袖子:“诶——你干嘛?这可是大白?天!”
谢钰一顿,才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忍笑道:“你想什么呢?我是要?为你作画。”
沈椿立马窘了,脸上臊得通红。
他?却不肯放过她,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子,一本正?经地道:“细算下来,我是有几天不曾陪你了,不怪你乱想。”他?淡淡戏谑:“等画完画,我再好好陪你,如何?”
沈椿给他?逗急眼?了:“你再胡说八道,我可踹你了啊!”
谢钰这才不逗她,折腰取出了许久不曾动过的画笔颜料,他?思量片刻,又翻出一张最适合作画的洒金纸,这才坐在桌前细细临摹起来。
他?还不忘向她叮嘱:“画画耗时久,你若是躺的累了,及时告诉我。”
躺着哪能累到?沈椿摇了摇头,好奇问:“我之前从来没见你画过画。”
谢钰怕她闷着,一边作画一边和她闲聊:“在我未入仕的时候,曾出门游学,走?遍了名山大川,作画无数,入仕之后事务繁忙,很少再动画笔了。”
他?沉吟道:“不过我倒是挺喜欢画画的,琴棋书?画,画在我心中可排第二,仅次于棋。”
沈椿又问:“除了山水花鸟之外,那你给其他?人画过吗?”
谢钰一心二用,落笔的同时还能抬眸瞧她一眼?。
他?微微一笑:“自然。”
沈椿心里莫名有点不是滋味,打听道:“给谁画的啊。”
谢钰一本正?经地回答:“在京兆府当差的时候,画过不少要?犯。”
沈椿:“...”
他?见她眼?睛都瞪大了,一副恨不得扑上来咬死他?的模样,这才含笑道:“逗你的,能让我亲自出手绘像的犯人可不多。”
沈椿这口气才顺了,又轻哼了声儿。
他?也没让沈椿等太久,不过半个时辰,他?就绘制完毕,堪堪落下一笔收尾,把画递给她:“你瞧瞧如何?”
沈椿接过来一看,惊讶道:“把我画的也太好看了吧。”
谢钰这画真不是吹的,眉目灵动宜喜宜嗔,画中人就跟打了层光晕似的,好看的不得了。
谢钰笑笑:“在我眼?里,你就是这般模样。”
他?见她捧着画儿神色欢喜,心下终于畅快不少,原本堵了一日的闷气也消散了些。罢了,总不能拿自己的短处去碰他人的长处,幸好他?也有自己的专长。
沈椿心情也是大好,张罗着就要?把画挂起来,她动作的时候罗裙卷起一大截,隐隐约约露出一抹春色。
她今日妆扮得确实极美,谢钰一向自觉并非以貌取人之辈,但?被?她眉眼?一恍,又不觉情动。
他?抱着她坐到自己腿上,两人细细亲吻了会儿,他?正?要?关?上窗户,忽然听见有人在院外高?声喊:“谢同知?谢大人可在?!”
这人极是无礼,一边问话一边砰砰敲门,似乎随时要?破开院门闯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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