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 谢钰倒真跟转了性似的,送了她许多在外面万金难求衣裳首饰。
这倒也还罢了,他往日都忙的脚不沾地,有?时候十天半个月都不回?家一趟, 最?近不管多忙, 每天晚上必定是要回?来?陪着她的。
往日两人虽然做尽了夫妻之事?, 但对彼此却称不上十分了解, 就譬如她喜欢什么讨厌什么, 偏好?什么颜色的衣裳钗环,喜欢什么花儿,喜欢吃甜的还是咸的, 这些?谢钰都一无所知?,他也没有?那些?细碎功夫去?了解。
但这些?日子, 他明显耐心许多,时常搂着她坐在廊下,和她悠然闲谈,得闲了还会指点她学习琴棋书画,惊喜地发现她在画画上似乎颇有?天赋, 他便极有?耐心地指点她如何落笔如何调色。
他对她多好?啊,如果不是他加派人手把她看管起来?,沈椿差点就要感动了。
她最?近哪怕出恭都有?人跟着, 若无谢钰特许,她轻易不能出府。
沈椿憋闷得紧:“我犯了什么错, 你凭什么这么软禁我!”
谢钰面色平和地回?答:“长兄和崔家的联姻不容有?失,你和长兄本就有?旧, 这时候理应避嫌才是。”
他有?自己?的考虑——瞧谢无忌的状态,明显是没有?认出沈椿, 若是他认出了沈椿,很难说他会做出什么选择,尽管谢无忌抛却前程的可能性不大,但谢钰不想赌,所以这段时间,他要彻底杜绝两人见?面的可能,绝不给谢无忌想起旧事?的机会。
等他成?婚之后,大局已?定,就是知?道也无妨。
沈椿确实想过要去?和谢无忌相认,她不甘心就这么把心上人拱手让人,她想让他知?道有?这么一件事?,想让他想起少年时还有?她这么一个人,这念头还没生出来?,就被谢钰亲手掐灭了——她咬着下唇,怨怼地看着谢钰。
这个人明明不喜欢她,却偏偏不肯放过她,知?道她有?喜欢的人了,他才开始晓得对她好?了,有?句俗话怎么说来?着?孩子饿死了他倒是来?奶了!
谢钰对她,根本就没有?什么夫妻情分,他有?的只是居高?临下的掌控欲!他对她仍旧像是对待下属和奴隶,就算他不喜欢不想要,也绝不允许她有?二心。
“长兄的定亲礼定在上巳节那日。”谢钰摸了摸她的脸,淡淡道:“昭昭,你得认命。”
沈椿恨他这幅高?高?在上掌控她人生的姿态,用力别过脸。
谢无忌的婚事?筹备的紧锣密鼓,谢家长子和崔氏女订婚的消息从四面八方传进她的耳朵。
沈椿似乎也真的认命了,安安生生地留在了谢钰身边,谢钰又待她极尽宠爱,衣食住行?无一不是周全至极,两人倒真有?几?分往日浓情蜜意的意味了。
——如同以往一样,一切都在谢钰的掌控之下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很快,谢无忌会娶妻生子安稳度日,昭昭也会安心和他白首偕老。
谢钰难得称意,就连往日的冷淡神色都和缓许多。
马上要到?上巳节,这是个沐浴簪花的节气,按照往年的惯例,谢无忌命人给谢府送了几?盆名贵花草,崔府那边也得了几?盆。
谢钰特意带上了沈椿回?去?赏花,还十分大度地道:“昭昭若是喜欢,可以挑选一盆带回?去?养着。”
他这般姿态,倒是跟个贤良淑德的正头夫人一般,恨的人牙根痒痒。
他目光带着几?分审视,好?像在等着她的回?答。
沈椿心里头发闷:“你来?挑吧,我不知?道哪盆好?看。”
谢钰沉吟:“都是好?看的,你选一盆合心意的便好?,只是小心,别被乱花迷了眼。”
他越说话,越像是内宅正妻和妾室打机锋拈酸吃醋,沈椿鸡皮疙瘩都起了一身。
被谢钰拿话敲打着,她要是不选,倒显得她心里有?鬼一般,沈椿抬眼扫过地上的几?盆花,忽然目光顿了下。
这几?盆花都是精心培育出来?的良品,只有?一盆例外——是沈椿老家山坡上长出来?的一种野花儿,名唤婆婆纳,呈一种十分冶丽的蓝紫色。
这是她老家特有?的一种野花,那边儿开的漫山遍野到?处都是,在长安反倒是个稀罕物?儿,就连谢钰这样博闻广识的都没见?过。
沈椿的心脏不可遏止地狂跳起来?。
谢无忌为什么单单送了这一盆花儿过来??是巧合吗?还是他也察觉到?了什么?所以送了她老家的花儿来?试探?
她抿了抿唇,尽量不让脸上露出异色,随手指了那一盆:“就那盆吧。”
谢钰对这次试探的结果还算满意,她也未像之前一般哭闹伤神。
一点点来?吧,谢无忌留在她心里的痕迹总会慢慢淡去?的。
谢钰让下人把她选中的那盆带下去,又对她道:“后日就是上巳节,要不要出去?转转吧?”
毕竟上巳节是谢无忌订婚的日子,谢钰也担心她闷在家里想不开。
他居然舍得放她出门了?沈椿心头一跳,点了点头。
谢钰神色和缓:“我在飞来?青洲订好?了地方,下差之后我就去?找你。”
他又道:“飞来?青洲是长安最?大的庭院,四面环水,直通灞河,上巳节还有?等会和演出,你素来?爱热闹,应当是喜欢的。”
他费心为她做这些?安排,她应当感到?高?兴。
他说完,略有几分期待地看着她。
其实相比于在高?阁里吃茶喝酒,沈椿更喜欢去?人堆儿里逛逛,但谢钰肯定不会同意,她哦了声:“好?。”
谢钰送她锦衣华服,为她做这些?安排,她并不觉得感动,依照他的富贵和权势,动动嘴皮子就能办到?这些?,就好?像富贵人家豢养猫儿狗儿,主?人心情好?的时候就带着出去?遛弯儿,心情不好?便关到?笼子里置之不理。
谢钰见?她反应平平,面色也稍淡了些?:“我下差之后便去?找你。”
往年过节,谢钰作为家主?,自然得在家主?持宴席,这还是他第一次单独出来?过节。
马车从衙门一路往南边儿走,路过坊市的时候,车帘突然被掀起一角,一股浓浓的酱肉香气猝不及防地冲了进来?。
谢钰撩帘瞧了眼,对外道:“等等。”
他看着‘徐记酱肉’的招牌,对长乐道:“帮我买几?斤酱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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