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工作有关的事情我不会出岔子。”顿了顿,她才低头说道:“火灾这事…对不起…是我昨晚没关机器…”
陈撰喔了一声,摆摆手:“没事。因祸得福,不正好替你帮孙宁的事解决了么?”
盛以晴低头不响,目光落在陈撰的手表上:“为什么我手表显示你的心率是 0?”
陈撰似乎没想到她会关注这个,反应了几秒才答:“噢!手表需要设置的。昨天……没来得及告诉你。”
盛以晴坐近了一些,将手腕递上:“那你帮我设置一下。”
烛光下她的皮肤泛着蜜色,星点的月光落在她的眼角,她垂着眸子,神色不辨。两个人的距离很近,陈撰牵着她的手,感觉到她的呼吸,喉咙不自觉微微发痒,他才发现自己竟然有些紧张..
“怎么了?”她抬头。
“没、没有..”两个手表同时打开匹配模式,彼此的手腕靠近,随着叮一声,系统通知匹配成功。陈撰道:“配对之后就能实时同步两个人的位置、心率还有情绪…呃,是我朋友说的,我没研究过。”
盛以晴低头看了一眼电子表盘,配对成功后的界面果然不一样了,只见一个面带微笑的卡通小人对自己眨了眨眼睛,看起来情绪稳定。左下角有一个爱心图案,显示的是对方心率,此刻,数值 75。
而陈撰的表盘上,同样有一个眨着眼睛的卡通女孩,此刻面无表情,显示心率 69。
盛以晴觉得幼稚又好奇,摆了摆手腕:“这个会实时变化的?”
“你..试试就知道了。”他瞥了她一眼。
“怎么试?”话音刚落,就被人一把拉入怀里,陈撰托起下巴,一个吻落在了她的额角,再温柔一点点向下,沿着她的眼角,脸颊,到她的唇。唇舌缠绵。
“请注意!你的恋人心率过高啦!请注意!你的恋人心率过高啦!..”
手表发出夸张提示音,打断两个人的吻。
“你看…”陈撰眼里藏了隐隐的笑,抬起手腕,示意盛以晴:“心跳太快了就会有提示….”
他的笑僵住了——只见他的表盘上的那个卡通小人依然面无表情,心率显示 83。
“…发出提示的是我的手表。”盛以晴看了一眼手腕,读出数值:“心率 133…啧...”
她抬眸瞥他:
“某些人….还挺不经撩….”
陈撰没再搭腔。他低着头,又看了一眼表盘,电子屏幕上的卡通人眼睛大却无情,卡通人的嘴角弯着,笑意却不达眼底,仿佛在嘲讽自己。他忽然想起她对自己说过的话,说她自私而冷漠,才无法信任婚姻。
“所以…我吻你,你从来没感觉么?”他忽然问她,“是一直没有感觉还是只是最近没有感觉了?”
虎狼之词,盛以晴瞪大眼睛:“你忽然说这个干嘛?”
“你不觉得这事很严重么?”他与她算账:“心率 83…接吻那么久,你心率才 83?83!?我都飙到 133 了!”
“那是你吻技不行…”
“接吻是要靠技巧的吗盛以晴?!靠的是爱!知道不?靠真情!你看你,你完全没有!”
“…你买这玩意是为了和我吵架?”她不可思议。
“我只是想更了解你。”这么说完,他又看了一眼手表,只见画面上的那个卡通女孩皱了皱眉毛,而心率,变成了 90,瞬间心口火起,陈撰气极反笑,指着表盘:“看,看,现在 90 了!你和我吵架的心跳都比和我接吻的时候快!”
“你是不是有病?”盛以晴不耐烦。
“真心喜欢的话接吻不应该心跳加速吗?数据是不会骗人的,没感觉就是没感觉。”他控诉。
“怪我?心跳不加速我也没有办法…”她干脆摆烂。
陈撰紧紧盯着她,半晌,轻声问道:“所以…盛以晴,你说实话吧,你已经不喜欢我了….是吗?”
他眼里受伤。
“我…”她烦躁起来,想要解释,又懒得解释。
敲门声打断了盛以晴的回答,是前来维修的物业工人。
总算恢复供电,白炽灯照亮了火灾过后的断壁残垣。好在陈撰的贵重物品不多,一些证件都锁在了主卧的保险柜里,除此之外就是一台电脑和相机,恰好他前两天带去了公司。火势损毁了次卧的半面墙,烧了些不用的杂物,现场狰狞。
“整体费用不算低哟,你这个房子这一个月肯定是住不了了..”维修师傅叹气:“我们先把水电给你恢复了,装修的事情,你得再找人。”
陈撰点点头,拿出手机:“没问题,今天辛苦你了,这个费用怎么支付?”
“扫我就行。”师傅的二维码才举起,就听嘀一声,被抢先窜过来的盛以晴扫了。
“我来我来我来…”她将陈撰挤到一边,又问师傅:“大哥,您了解行情么?他这房子全部重新装下来大概要多少钱?”
陈撰闻言瞥了她一眼,师傅人老实,当真算了起来:“破坏不算严重,恢复原来的装修整体大概三万多,但这个家具也毁差不多了,七七八八算下来得要个大几万。”
盛以晴连连点头:“了解。”
维修师傅前脚刚走,手机就被陈撰抽走,他慢条斯理看了一眼屏幕,是支付宝的转账界面:“你想干嘛?”
盛以晴实话实说:“你算一个总价,我转给你吧。”
陈撰神色凉了凉:“赔偿么?你想转多少?”
“师傅说要大几万,我粗略算了一下,除了维修费,你这几日还有住宿,我转你 10 万?”
“住宿?”他似乎只抓到了这个关键词,看着她,似笑非笑,“对哦,我还得找个住的地方…”
“总不能住我家…我家不…”
他迅速打断:“我没想住你家。”
盛以晴下意识松一口气,然而这似乎更进一步惹恼了他。陈撰转身进屋,开始收拾箱子。
“你……打算住哪里?”
陈撰不答。过了几秒钟,手机收到转账 10 万元提示。他抬头看了她一眼,语调嘲讽:“行,谢谢盛总。”
盛以晴的心口堵得难受,不愿意再这样下去。丢下一句,“我先回了。”
陈撰没有再说话。背影孤单。
初秋的北京夜晚,空气难得干净,盛以晴的脚步很快,白天以为他死去时惊恐伴随着悲伤再一次涌了上来,她哪里能像自己想的那样冷静又自私?她又哪里能够随心所欲权衡利弊?她害怕他离开、害怕他出国、更害怕他会死。
当初夸下海口的结婚誓词多么狂妄:只有健康、富有和好运才能让他们在一起,任何的贫穷、疾病与厄运,都会让他们立刻分开。
可当爱情彻底吞没理智,当无限喜欢一个人,当那份喜欢接近于爱。她才发现,毋论贫穷、疾病还是厄运,都无法让你离开他。哪怕,明知道他并不值得。
眼泪一颗一颗冒了出来,盛以晴蹲在路边,泣不成声。
与此同时,陈撰拖着行李进了地下车库,给俞又扬打了电话:“老子家烧了,我在来的路上。”
“什么路上?”
“来你家的路上。”
“日哦你老婆呢?”
陈撰默了默,只说,“不重要,一起喝酒。”
“日啊?今天转性了啊?行啊来啊来啊!”
汽车发动,传来轰鸣,电话那头的嘈杂掩盖了电子手表发出的“嘀嘀”提示音,一个机械音不断重复道:
“请注意!你的恋人现在好像很难过!请注意!你的恋人现在好像很难过……”
他没有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