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冷风吹过,空气中陷入一片沉默。
厉川几乎是有点不敢置信,他重复一遍:“你说什么?”
“我说。”简楠看着他,没有多大的压迫,淡声道:“我们去把离婚证给扯了吧。”
明明眼前的少年并没有威胁,也没有嘶声揭底,但是厉川却偏偏的感觉浑身都在发凉,即使现在是夏天。
他一字一句道:“简楠,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简楠很疑惑:“拿离婚证啊,我们签了协议,但是离婚证没拿,因为我也没这方面的经验,后来还是回家一趟的时候妈妈告诉我的,本来我想着回来就找您把证给办了,但是一直没找着合适的机会。”
风吹过,楼下的游泳池波光潋滟。
厉川靠着蓝颜,低垂着头,看不清楚表情,但是周围的气息不算轻松,他沉声:“所以你觉得今天是个合适的机会?”
“……”
简楠抿了抿唇:“不合适吗?”
厉川嘴角勾起一抹淡漠的微笑:“今天是我的生日。”
这是什么意思?
简楠忽然觉得有点一头雾水。
按照道理来说,离婚是厉川要求的,能把离婚证给办了,厉川也应该非常高兴才对。
这事在生日宴会上说,也不是什么大事吧?
厉川这么说的意思是觉得自己拖到了今天才提,是提晚了吗?这个是最有可能的。
“可能我的确是说的有点晚了,您别建议。”顿了顿,简楠笑了:“这事晚是晚了点,但总归没耽误事。”
厉川沉默半响:“你决定好了?”
简楠点点头:“其实后来我想了很久,那次酒会的事情,的确是我不对,以后这样的事情不会再有了。”
这种类似检讨的话听的厉川心里莫名很烦躁。
简楠低下头,从口袋里面拿出来一个红色的盒子:“这个,我才发现的,就这些年一直带在身上,差点忘记还了。”
厉川说:“这什么。”
简楠把盒子打开:“这是爷爷给我的项链,也不知道是不是你们家传给下一代媳妇的,还给你。”
当年,他跟厉川结婚是因为爷爷要不行了,从小到大,爷爷最疼爱的厉川,也疼爱他。
每次简楠来玩,爷爷总会说:“楠楠快来,爷爷给你做好吃的。”
厉爷爷厨艺高超,为人慈善和祥,后来被诊断出得了癌症,不止是厉川,简楠整个人都如遭雷劈。
爷爷经常在他们小的时候就说:“楠楠以后要不要嫁给川川做媳妇啊?”
要的。
他想的。
诊断书出来后,厉爷爷总是会说:“你们俩要好好的,你们要好好的。”
爷爷辛辛苦苦大半辈子,到头来依旧是放心不下两个小的。
后来厉川对他说:“爷爷没多少日子了,你要不要跟我协议结婚,互不干涉,他念叨了半辈子,就放心不下这些。”
简楠几乎是没多考虑就同意了,年少轻狂不懂事,觉得结婚就是结婚,他喜欢厉川,就算厉川现在还不喜欢他也没关系,结婚后他一定可以感化厉川的。
他们定亲的那一天,爷爷非常的高兴,把这个项链交给简楠:“平安链,平平安安,楠楠可千万不能拿下来。”
从那之后简楠就一直带着。
但是现在,是该物归原主了。
厉川看着简楠手里的项链,银色的项链在月光下泛着光,居然显得有些莫名的讽刺,男人道:“留着吧。”
简楠不明白他什么意思:“可是我……”
“那是爷爷给你的。”厉川揉了揉眉心,尽量让自己显得平静:“该怎么处置,你自己做决定。”
真的吗?
简落低下头,看着这个链子,银色的链子挂坠上是一颗白色的月牙石,当时爷爷可是拿给他的时候,是从保险柜里面拿出来的,明显看出来应该是有年代的,自己就留下来了?
算了,就当做是个纪念吧。
简楠刚想说什么,就听厉川说:“继续戴着吧,保平安的,你冒冒失失的,说不定哪天用的上。”
“……”
你咒我呢。
简楠刚想反驳,一下子想起前世的那场车祸,顿时觉得手心里这冰凉的项链都有了温度。
思及此,简楠还是老实收下了:“谢谢。”
时间在悄然而逝,夏天的旁晚风吹过时也是带着凉意的,两个人在这里聊天,简直有几分自虐性质在里头。
简楠搓了搓手,主动问:“哥,那我们明天去吧?”
厉川想也不想:“明天暂时没空。”
???
简楠迟疑道:“那要不,后天也行。”
“后天也没有。”厉川撩起眼皮看他:“你就那么有空?”
“……”
这不是有空没空的问题。
简楠咬了咬牙,干脆让步:“我肯定比你有空一点,因为我通告比较少,这样,那你说什么时候有空?”
厉川的心一点点的沉寂下来。
就在几个月前,他们的位置是对调的,那个时候,是简楠说要不离婚的。
现在莫名有一种位置互换的感觉,两个人沉默的对战着,说不出来誰比誰更要要略胜一筹。
半响
简楠迟疑道:“哥,你不会是不想……”
厉川干脆利索道:“后天吧。”
“喔。”简楠点点头,他就说嘛,怎么可能呢:“那好,后天您约个时间,我去找你。”
厉川:“嗯”
简楠莫名觉得有些尴尬,说起来居然也有些可笑,以前要好的时候,恨不得天天黏在一起,现在到了这个地步,居然唯恐开口会不合时宜。
“那我先走了。”
简楠转身要离开,走了两步又顿住
厉川见他忽然停下了,眼睛一亮,一瞬不瞬的看着他,就见简楠转回身,郑重的对他鞠躬:“这些年,承蒙您关照。”
空气中有过一瞬间的寂静。
半响
厉川说:“应该的。”
天台的灯光有些昏暗,夜色朦胧,简楠直起腰时,眼眶有些泛红,他说:“少喝点酒吧,我先走了。”
不远处是热热闹闹的派对。
不断有细碎的人声不时传来,烟火熙攘繁华。
厉川看着他的背影,莫名的就想起曾经无数次,简楠对他说:
“你少喝点酒啊。”
“你记得吃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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