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蜡烛很小,细细长长一根,燃烧得很快,滚烫蜡油滴在手上,生疼。
除了金富贵以外,没人抱怨。大家屏息静气,慢慢往中央靠去。
不慢不行,幽幽小火苗格外脆弱,动作稍快些,幽白的火焰就闪烁不断,看上去很快就要熄灭。
即便他们已经放慢了动作,火苗还是一点点微弱下去。与此相反的是,蜡烛燃烧得飞快,金富贵手上仅有的一点蜡烛头几乎快烧完了,他用手捧着那些蜡油凝成一汪,试图从旁边的蜡像上抠下一点贴上去。
他失败了。
蜡像油滑黏腻,无从抓手,他试图掰下一小截蜡像的手指,伤口缝里立刻流出大量鲜血。吓得金富贵不敢再做动作。
渐渐的,他手里的蜡烛燃到了尽头。
火光幽幽,附近几尊蜡像慢慢转过头,发出令人牙酸的黏腻蜡质摩擦的声音,眼珠慢慢转动,逐渐看过去。
“接着!”林初从口袋里又取出一根,掰了一半丢给他,金富贵大喜,急忙把那根蜡烛点燃,并吹吹手中滚烫的蜡油好让它凉下来。
陆言礼发现了两根蜡烛。
它们被放置在一尊离自己七八米左右的塑像中,那尊塑像同样让人不舒服。一个男子将两根蜡烛当做武器捅进了一个女子的眼睛里,女子张大嘴发出哀嚎。塑像雕得实在太生动了,看着看着,感觉自己的眼睛也在发疼。
室内温度一点点升高,脚下流动的滚烫蜡油越来越多,连空气似乎都变得燥热黏腻。往上看去,腊雕成的火焰似乎真的变成了在十八层地狱中熊熊燃烧的烈火,上方翻滚的血海似乎也蒸腾出了泡沫。
他们的步伐更加艰难,挡在前方的蜡像越来越多,蜡油已经上升到了脚踝的位置,反复流动后又冷却凝固,要把他们留在原地,也变成一尊蜡像。
更糟糕的是姜御那头。
他们没有蜡烛,蜡像们都在攻击他们,要将这几人永远留下来。
——小镇其他地点。
血衣男子持长柄斧,走在街上。
明明是白天,天色却阴沉的可怕,乌云一下压低到几乎能触碰高楼屋顶,狂烈飓风吹得门窗噼啪作响。寻常人几乎走不动道,全部回家躲起来。
这个男人却一步一步走的很稳当,风似乎穿透了他的身体,连衣角都没吹起。
他手里斧头上的鲜血同样稳稳当当滴滴答答落下,在地面连成一条血线。
一个行人匆匆忙忙走在路上,弓身缩脖子往家赶,今天天气邪门,他没多看,只低着头往前走,感觉自己和一个穿红衣服的人擦肩而过,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那个人已经走过了,同样回过头看他。
不,等等……那个人……
那个人竟然是以正常人根本不可能做到的一百八十度回头看着他!
浑身血液似乎在这一瞬间凝固住了,行人拔腿就要跑,却忽然发现自己根本跑不动了,手脚不听使唤似的慢慢往那个男人走去。
不!不要过去!!快跑啊!
快跑!!
可无论他心里怎么惊惧怎么尖叫呐喊,手脚还是不听使唤,一步步往血衣男子身边走去。
然后,他的头也转了过去。
“天啊……”
对面高楼,一个女孩亲眼目睹了这一切,她一下子拉上窗帘,捂住怦怦跳心口,转过身去,“闹鬼了……这肯定是闹鬼吧?警方不是说陆言礼死了吗?”
完了完了,我看见了,他会不会来找我?
不对啊,这几天一直都有命案发生,入室杀人命案,都是他做的吗?
活着的时候已经害死了好多人,现在死了,竟然变成了更恐怖的厉鬼?
想到这儿,女孩又惊又怕。
她颤巍巍挪到窗户边,小心翼翼地拉开一点点窗帘缝隙,往外看去。
街道上,那个红色身影依旧站着,看上去没有异常。
还好……还好没有发现我。
女孩这才发现,自己刚才因为太紧张,连呼吸都屏住了。手心满是汗,松开窗帘后,布料上凝出一点湿渍。
可是……为什么她还是这么紧张?
就好像,有人在看着自己似的。
为什么啊?别看了!不管你是什么东西都好,别看了啊啊啊!
她坐立不安,根本难以平静,喝了一杯水后更焦虑了,在屋里转来转去。
不对,有点不对劲……
她刚才看到的身影,有点不对劲!
是哪里不对呢?
女孩百思不得其解,她发现自己心跳得越来越快,就好像……有什么诡异的事情要发生了似的。
要不……我再看一眼?
前两次都没有发现我,现在再看看也不会被发现吧?只要我小心一点就好了。
女孩向窗边走去,她浑身紧绷到僵硬的地步,安静的屋内,能听到自己轻微的呼吸声,和几乎跳出嗓子眼的心跳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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