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方荼阴冷的目光中,林初敲响了陆言礼的房门。
“姜白,姜白你在吗?”
陆言礼打开门,他看上去更加憔悴,像是没有休息好,冲林初笑笑:“你好,有什么事吗?”
一切看上去都很正常,但方荼依旧觉得不对劲。
耳麦里传来两人的交谈声,过了一会儿,手机显示屏里开始展现画面。
在他的威逼下,林初趁陆言礼进厨房泡茶时,将一枚针孔摄像头安装在了客厅。
不一会儿,陆言礼从厨房出来,端了一盏茶。林初道声谢谢,依旧用那种带着迷恋的眼神注视他。
这些在监视器里被看得一清二楚。
林初开始没话找话:“姜白,你来小镇是为了采风对吗?”
“姜白”点点头。
“听说你会画画,你会画什么呀?能不能帮我画一张人像?我会付钱的……”
方荼不耐烦了,提醒了一句,林初这才把话题转向文华祭。
“姜白”思索了一会儿:“说实话,我也不了解这个文化祭。一开始我并没有要参加的意思,前些天我去参观博物馆的时候,博物馆门口有一个小女孩硬塞给我的传单。”
“更诡异的是,这张传单我丢不掉,也毁不掉。”姜白的目光里多了凝重。
林初:“可以把传单给我看看吗?”
陆言礼递给她。
他没有说谎,况且,这一批任务者可以说是他见过的质量最高的一批人,如果他们能解析出什么,也不赖。
看上去只是一张很普通的传单,有折叠的痕迹。林初上上下下看过好几次后,试探地做出撕扯动作,问:“可以试试吗?”
陆言礼点点头,她用力一撕……没撕动。
不过一张薄薄的纸。
她又用随身带的小刀去划,也没有划破,见她做尝试,陆言礼还递了个打火机给她烧,同样的,丝毫没有灼烧痕迹。
“太诡异了。”林初捧着传单,“所以你……”
“对,所以我非来不可。否则,我很有可能会死。”
方荼在耳麦里指示她把传单带出来研究,林初冲他笑了笑:“这张传单方便借给我们看看吗?”
“可以,但是希望你明天能还给我。”
“会的。”
窗外再度传来爆炸声,不知哪里又发生了爆炸。
“对了,通缉令上那个人,真的不是你吗?”林初直视着他,既是在为监听着他的人询问,也是自己在问。
“姜白”摇摇头:“不是我,我也好奇,为什么会和我长得那么像。”他顿了顿,露出一个斯文的笑,“难道我拥有了一个自己都不知道的双胞胎兄弟吗?”
他并没有让这些人知道双鱼玉佩的打算。
玉佩的功能,向神许愿等等,只要他自己知道就好了。
“还要麻烦你们,别把我说出去。你们要监视也好做什么都好,我相信我可以证明自己的清白。”年轻男人恳求道,“我只是来旅游的,不想被警察带走。”
林初听懂了他的暗示,表示自己知道了。又坐了一会儿,林初按照方荼指示聊了些其他事项,这才离开。
“你们说……那个姜白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通缉令上的人和他的确一模一样,但有一点,自称姜白的人脸上没有疤痕。”
“谁能证明警方通缉的人脸上疤痕不是伪装的?”
这是他们到达小镇的第三天。
第一天到来后对小镇的平静的印象被打破,这几天发生的事情,让他们深刻意识到,灵媒小镇的诡异之处。现在,他们约定好,每天早上,大家都要在楼下大厅开一个短会。
现在,大厅里的人们就在争执。
“等等,沈竹呢?”凌桐看了一圈,没发现人,立刻发问,“昨天谁看见沈竹了?”本以为昨晚的短会没来参加是因为太累,但早上也没有出现,这就有点可疑了。
狄英说:“我,我看到她昨晚正常回房睡觉,没有异常。”
“我也看见了,她还和我打了招呼,就说自己要回去休息。”一个任务者说。
难道沈竹在赖床吗?
这话说出去都好笑。
“快,大家先去沈竹房间看看!她或许出了事情。”姜御拍板,靠楼梯近的几人立刻往楼上跑,打开房门,不一会儿,他们出了房门,冲楼下喊:“没找着!人不在——”
“会不会是偷偷出门了?”
姜御否定了这个猜测:“她应该是出事了,大家记得,如果看见沈竹,千万别贸然说话,也不要盯着她。”
大家一片哗然,却也并不太意外。
这才第三天而已……就已经死了那么多人,不说他们,小镇上的人都死了有上百个。
到底,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
之前贴着的纱布因为撞车落下了,陆言礼忍住了那股疼痛重新贴上,他收拾好东西,准备去往其他地方。
此时的他,对小镇布局非常熟悉,他穿行在小巷中,避开大多数监控,先拿走自己藏好的斧头,又慢慢来到了人流密集处。
明明他不打算再对那位“神”许愿,可是,当死亡来临前,似乎也只有这个方法能够救自己。所以,哪怕复活的代价是杀了小镇上所有人,也无所谓了。
更何况,未来的他正是死在了文化祭中。如果能在文化祭前消灭所有人,文化祭自然不会再办下去。
只不过……
大街小巷,都贴满了绘着他头像的通缉令,虽然没有写名字,但这张通缉令上的画像和自己非常相似,难保不会被发现。
小巷尽头,他撕下一张通缉令,重新埋入一颗炸弹。刚要转身,危险感袭来,他猛地扭头向身后看去。
小巷尽头,站着一个瘦高的人影。
那道人影和他一样,背着长柄斧头,穿着一样的衣服,脸上同样有着一大片灼伤。
那是他自己。
小巷里的陆言礼有点不确定了。
看面上,他们是同一时候受的伤。所以,巷子口的自己是什么时候的他?
巷子口的陆言礼没有走进去。
他知道,这一时候的自己身上装满了炸药,他也知道,哪怕对面那人就是自己,他也绝不可能因为未来的自己带来的三言两语就愿意乖乖送命。
昨天晚上没能杀了他,今天就更难了。而如果让他联合镇上其他人包括任务者去杀死此刻过去的自己,又极有可能为将来的他埋下隐患。
所以,他只站在那儿,说了一句话。
“你现在的行为,会让我们在将来都死去。”
巷子里的男人问:“你是指哪一项?”没等巷子口的男人回答,他又自顾自说下去,“杀死小镇上的人,是我必须付出的代价。我不能不去做。”
“但是文化祭必须举办。”巷子口的陆言礼说,“还有,没猜错的话,你许愿的报酬不止一个吧?”
“对,但是我不能告诉你。”站在巷子深处的陆言礼说。
他所付出的另一个代价,就是前往未来,杀死一个未来的他,这是他能回到现在的条件。至于另一个条件,消灭镇上所有人,则是“神”提出的允许他改变过去的报酬。
所以,他不会将这件事情告诉未来的他,如果未来的他做了防范,那么他很有可能会无法回溯到现在。
站在巷子口的陆言礼:“我明白了。”他望了望外面,忽然说:“我来的时候,是五月一号。”
现在是三月三日,任务者进入的第三天,陆言礼进入小镇的第二天。
巷子内部的陆言礼:“我知道了。”但他并没有说自己是从未来哪个时间节点回溯的。
巷子口的陆言礼继续说:“虽然我成功回来了,但我犯了一个错误。”
“什么?”
“我把它也带来了。它就藏在现在的陆言礼的眼睛里。”巷子口的陆言礼继续说,“那个它,是在我之后的时间线上死去的我,我不知道它是什么时候的,总之,我们要活下去,就必须度过那个时间节点。我已经告诉你了,必须参加文化祭。”
巷子深处的陆言礼示意自己明白。
但他却深深犯难。
因为,他就是在文化祭上濒死,通过许愿才得以重生的。但他并没有把这个消息告诉未来的自己。如果他恰巧是自己死亡后重生的时间线上的自己,那他不需要自己提醒。如果他不是,说明自己的这条路线未必有错。
不过,这一回,他该如何度过?
巷子口的陆言礼说完后,正要转身离开,被另一个自己叫住了。
“等等,最后一个问题。他们要找的失踪的人到底是谁?”
听到这个问题,巷子口的陆言礼意味不明地看了眼对方,摇摇头:“我不能告诉你。”
不是“我不知道”,而是“不能告诉”。
说罢,他转身离开,只留下另一个过去的自己陷入思考。
很快,小镇里的人们就发现了他。
和通缉令上的男人一模一样!
他竟然还背着斧头大摇大摆上街!
从五月一日这个时间节点回溯的陆言礼确定自己吸引了足够多的眼球后,立刻转身往小巷里跑。
他已经听到了警车的声音。
“别跑!站住!!”
“你叫什么名字?站住别跑!”
一些热心群众也来追捕他。
但没有用,他刚跑过一条街口,那条街立刻发生了爆炸,冲天热浪将正要追上的人群吞噬其中,很快,又发生了连锁爆炸。
陆言礼趁机离开。
自己最了解自己,不必说,他们都在替现在的自己争取时间。
现在的他,正被任务者们怀疑。他们只要露脸,就会大大减少他的嫌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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