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那高人把歹徒捉走后就没回来,劫后余生的于家要忙着报官、办丧、请大夫,还要应付趁火打劫或者上门慰问的人群,忙的焦头烂额,哪里还顾得上恩人?只能请官府去查了。
还好,凶手很好认,脸上有一大块疤。
出了这么件大案子,官府自是不敢怠慢,这段时间进出城盯得死紧,一只苍蝇都飞不进来,城中更是日夜排查,张贴通缉令,到处找脸上带疤的男人。
可奇怪的是,那两个人就跟倒进了河里的鱼似的,影子都找不着。要不是于家一直以来名声放在那儿,死了十几个人的事实摆在那儿,官府都要以为他们报假案玩了。
相邻某处村庄僻静之地,两人对峙。
姜遗光扫一眼跪在身前三尺远的范辛慈,他没叫范辛慈跪着,对方自己就跪下了,不过这样更不容易被他偷袭,姜遗光就随他跪着。
事实上,他自己也有些没想到范辛慈居然能跑到这里来。
以往镜中死劫少有这么大片区域,即便于家提过他们从南方来,姜遗光也没想过,真的能从煤山镇离开,到达这座城。先前许多暗示都叫他们以为无法离开镇子,但现在想想,既然可以穿过时间的桎梏,又怎么会限制地域呢?
“你为什么杀于家人?”姜遗光疑心他知道什么秘辛。
得到的答案叫他完全没想到。
“……谁叫您一直……一直关注他们……”范辛慈忿忿不平,委屈又憎恨地说道,“他们算什么东西?凭什么得到您的目光?”
“再说了,我把他们灭了,他们不就不会去煤山镇了吗?后面就没有那么多事了。”
姜遗光仔细看着他,发现他没有说假话。
他马上反应过来,自己走了一步错棋。
在山洞中,他不该让范辛慈代自己出手的。
正因为他主动和对方说话,才让他生出这种心思,甚至妄想杀掉所有和自己有关的人。而到这一步,就再也没办法甩掉对方了。
除非,他死。
……
其他人都走了,彭明志还留在原地,一时间,不知所措挠挠头。
他都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就被留下了,不过其他人好像也没必要非得带上他。闻人敏还怀疑他,彭明志都想笑,无非是他一贯不爱说话,不想争先罢了,以往死劫他都是默默跟着别人,最厉害的那个怎么做,他就怎么做,这才活到现在。这有什么好怀疑的?
不过现在他确实不知自己该去哪儿了。
不管是姜遗光还是闻人敏,他都不想碰上,姜遗光还好说,不惹到他就没事,但谁叫他身边有两个疯子?一个就差把他放莲花座上供着,另一个恨不得杀了他,他才不要去凑热闹。
闻人敏那边也不能去。
站在空旷莹白的雪洞前,彭明志轻轻叹一声,四处看了又看看,他发现自己居然无处可去。
只能先原路返回了吧?
他一直没出头,于家的人也不知道记不记得他,不记得正好,镇上人那么多,他就住着等那些人回来就行。
毕竟同样是入镜人,没冲突前那些人也不会随便杀人,就算要利用他,彭明志觉得自己不至于发现不了。
这么想着,彭明志收拾了东西,洞中散落的煤块渣子也磨成粉备着,准备从原路下山。
漆黑幽长的山洞中,他再次看到了黑影。奇怪的漾着回音的呓语,扭曲的比山洞更漆黑的影子忽闪来去,这回影子比来时多了很多,他不敢碰上,只好后退。就这么反复前进后退,大约花了比来时差不多长两倍的时间,彭明志总算见到了山洞口传来的光。
简直像在地狱中受刑多年,终于重见天日,激动得叫他几乎落下泪来。他迫不及待地往洞口赶去,连洞外的声音都没察觉。
刚冲出去,脖子上就架上几把刀。
几个瞧着瘦了不知多久的虬髯大汉架着他,不由分说将人拷上,不远处两人拿着画像一幅幅比对,翻出一幅画的和他极像的话,两人肯定点头:“就是他!他就是彭明志!”
彭明志大惊,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还要叫喊,被人一棒子打在后脑,晕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一捧雪砸醒了彭明志,他刚睁眼,一把刀就横在眼前,吓得他不敢动了。
“几位好汉,你们这是……我,我身上还有点银子,几位好汉拿去买点酒吃,求各位放过我……”一面求饶,一面不准痕迹地打量,刚出来时天还黑的,现在就天亮了,过了有好几个时辰吧?这群人还没走,一定另有所图。
拿刀那人狠狠啐在他脸上:“谁稀罕你的臭钱?快说!其他几个灾星哪儿去了?”
“灾星?”
他猛地反应过来,此人所说灾星极可能是指其他入镜人。
莫非,镇上出了什么灾祸?镇子里的人觉得是他们带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