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人指使了他们这么做。
姜遗光还是相信自己的眼光的,他不认为蒙坚和蒋大夫他们能一直抱着这个念头不被他发现。那就只能是从地宫出来后的“临时起意”。
“你还好吧?你知道什么了?”傅贞儿担忧的声音将他从混乱思绪泥潭中拉了回来。姜遗光摇摇头:“没事,或许我知道该怎么办了。”
傅贞儿不想只有自己被蒙在鼓里:“你要怎么做?或许我能帮你?”
姜遗光比姬钺痛快多了:“我潜进宫一趟,公主现在被关在神庙,你如果可以,就想办法见她一面,让她说孩子是阿勒吉的,她自愿杀了阿勒吉和那个孩子。”
傅贞儿沉吟片刻:“你是觉得,公主和那个孩子是荼如之祸的引子吗?”
姜遗光:“自然,公主很特殊。那个孩子不能生下来。”
他们不能在荼如灭国时力挽狂澜,只能提前把引子掐灭。
傅贞儿点点头:“好,我会做到。”说完看他似乎没有别的要求,眼神示意后,傅贞儿直接离开,没有问他进宫做什么。
姜遗光像一条影子,消失在房间内。
……
吴钥正坐在窗边读书。
这是他的习惯,当他见过客人,或是外出归来后,他都要把事情原原本本记下,再读一本宫中书。
他父亲是掌书,所以他将来也会成为掌书。他该早做准备才是。
他正读着,忽然觉得四周寂静得不太正常。
抬头一看,吴钥毛骨悚然。
房中替他守门、磨墨、扫尘、倒茶的几个奴隶全都悄无声息地倒在了地上。
吴钥想要叫喊,一只冷冰冰的手套了张手帕一把捂住他的嘴,冰冷的嗓音带着吐息从耳边响起。
“敢发出动静,我就杀了你。”
一把刀横在他咽喉出,冰冷刀锋刺得吴钥浑身瘫软,脑海里乱成一团麻。连咽口唾沫都不敢,动一下,那把刀就要切进脖子了。
他哆哆嗦嗦问:“你,你想要什么?”
那人道:“我问,你答。你骗我一次,刀往里进半寸。”
吴钥哪敢不答应:“好,壮士尽管问,在下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庆典上用的八宝塔在什么地方?”
吴钥吃惊:“你想做什么?”
刀往里嵌了嵌,夹在柔韧的皮中。
再往里一点,就能绷出一条血丝。
吴钥不敢说谎,忙道:“在宫里!庆善宫偏殿四号库房,今年庆典用的祭器都在那里!”
刀松了一分,那人问:“大王和公主的事,还有谁知道?”
吴钥:“壮士,您说的是什么事?在下不知……”
那人道:“大王和公主有不伦之举,如今公主怀上罪胎,大王才将她打成罪人。”
吴钥恨不得把自己耳朵挖了没听见这桩丑事——他倒没怀疑真伪,谁都能看出大王急匆匆给公主定罪必有猫腻,但他怎么也想不到竟然是……是……
吴钥赌咒发誓自己也是才知道这件事并且绝对不会说出去,那人只是用阴冷的声音说他不管,如果在外面听到,他就会认为是吴钥传出去的——
到那时,他必上门来要吴钥性命。
吴钥就没见过这么不讲理的人,又不是他想听的!明明是这人非要说给他听的,但小命在人家手上,他不敢反驳。
最后一个问题。
那人说,让他把大王最大的秘密说出来。不管是什么
如果是假的,他不杀吴钥,但随时能取走他家人的性命。
吴钥想了好一会儿,脸上渐渐浮现出混合了迟疑、恐惧的神色。
他迟疑着要张口:“其实……我以前听过一个传闻……”
姜遗光等着他说完。
吴钥的脸上却在此刻渗出血来。
眼睛,鼻子,嘴巴,耳朵……往外流淌鲜红血迹,那张神情复杂的脸也逐渐染上了狂喜,他还不知道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含含混混开口。
“大王他……”
他说不出话了。
脸上的表情永远凝固在了这一刻。
姜遗光松开手,他倒了下去。
他想走,但这时也来不及了,他意识到自己动不了了。
眼前场景飞快变幻,一眨眼的功夫,日落日出,一群人在他眼前迅速来去,将他带去了不知什么地方。
他听到了飞快闪过的嘈杂声。
“神庙毁了……”
“神鸟不肯庇佑我们了吗?”
“听说了吗?大王和公主……”
“罪恶……他们身上流着罪恶的血脉……”
姜遗光再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坐在一间……监牢中?
都说眼见为实,可像他这样,眼前破败和完好景象不断交替,人影鬼影交错出现,他甚至不知该相信哪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