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谨玉头皮发麻, 忍不住往拾明脸上又看一眼,就见背对着她的红衣身影扭过头向她看了一眼。
也是他,两个都是拾明……
一愣怔,就被范世湘一把扯远开, 低声说:“你怎么还和他混在一起?你不想出去了?”
秦谨玉:“我……”
“你还被蒙在鼓里吗?你忘了?当时我们入镜后找到的生路……后来我们都失去了记忆, 再后来要不是文姐姐舍命入井, 我们也想不起来……”
“你说什么?……”
范世湘急了,声音更快更急,把事情解释了个遍, 真让秦谨玉慢慢回想起来一些事。
他们第一天来的时候,听到了野兽吼叫……然后……
然后,秦谨玉夜里没有休息,起身,站在房门口等待。
他们在看到寺规后就约定好了, 一人触犯一条,看会造成什么后果。
第一天夜里是秦谨玉和顾敛,秦谨玉没有睡着,甚至趁子时过后打开了房门, 只是没有离开。
而顾敛, 他在白天时偷偷拿了一盏灯放在房里,但没有点燃。
其他人都在自己房里, 老老实实躺在床上等待。
等第二天钟声敲响,他们就立刻来到二人的房间。
奇怪的是……他们“消失”了。
范世湘说,他们第二天白日一直在找两人, 只是没有找到, 问寺里其他和尚,几乎都笑而不答, 要么就说没看见。
直到后来,他们来到藏经阁,要来经书,才猜测到顾敛和秦谨玉可能去了哪里。
他们在另一面。
就像一张纸的另一面一样,虽在同一处,彼此间却看不见、摸不着。
“你忘了吗?我们进来的时候,不是这个寺!我们现在好不容易才回来,你又和拾明混在一起,小心再被带回去。”
“什……什么意思?”秦谨玉犯糊涂了。
什么叫进来的时候不是这个寺?她知道寺庙有两个,但是……
刚才她感觉范世湘他们浑身透着怪诞感,现在看久了反而又像是错觉,他们好像……真是正常人。
姚文衷在一边接口道:“还是我来说吧。”
他们已经都明白了这座寺庙的古怪,就像双面佛一样,一体两面,一面为喜,一面为怒,喜怒两面相邻又井水不犯河水。
“你是不是还记得自己进来时天王殿里是空的?佛像不能带笑?”姚文衷斩钉截铁道,“秦姑娘,你快清醒过来吧,我们进来时,第一眼就看见了天王殿里弥勒佛!寺里的佛像也都是带笑的,那才是真的!”
只是后来,他们相继犯禁,就“消失了”,被送去了另一面。而一旦他们进入另一面,原来的记忆就被抹去,直到后来才想起。
所以,秦谨玉才会认为自己初入寺庙时进入的就是怒目相一面。因为她把最初的入镜的记忆给忘了。
顾敛等人相继回到慈悲相面后,就一直在这边等。好不容易引得秦谨玉穿上红衣,能够看见他们,自然要马上隔开她和拾明,将真相告诉她。
秦谨玉完全不敢相信:“怎么可能……若你们说的是真的,那……那你们是怎么想起来的?我又……”
脑海里出现了两种混乱的记忆。一种是他们夜里被野兽吼声逼迫,仓皇入寺。另一种则是白日,他们来到寺门前扣门,寺里僧人请他们进去。
姚文衷道:“也没有什么特殊的,无非是置之死地而后生罢了——在文姑娘提醒下,我们把四盏灯全都点燃了。”
按照他的说法,起初所有人都在慈悲相一面,由秦谨玉本人和顾敛先犯禁,罚去怒目相一面后失去记忆。
后来,范世湘在水边点起了灯,看到了另一面的顾敛。她成功和顾敛说上话,但也被那时失去记忆的顾敛迷惑,以为怒目相一面才是真实,便听从顾敛的话,劝说姚文衷和自己一起偷来灯盏放在房间里并点燃后,来到了怒目相那面所在的寺庙。
进入以后,他们就碰见了拾明,而后失去了原来在慈悲相寺中的记忆,以为自己初来第一天,并十分害怕触犯规则。
但好在有文霁月和蒋标在。
他们发现其他人都“消失”以后,文霁月发觉能通过水面照到另一面的人。借着水镜,她发现了端倪,也发现入镜人们都失去了记忆。
于是,文霁月和蒋标就频繁地要努力把他们带回来。
文霁月和蒋标猜测,只要惊吓过度,或者寺里出现异样,入镜人们就会在惊吓的瞬间看到另一个世界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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