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主两眼放光,蹄子推推姜遗光:“你很不错,我现在叫些手下,再把你带进去。”
城主说干就干,很快就叫了一队手下,人宠、肉人、草料、鲜果,满满当当装了十几辆车,一路往十二城去。
姜遗光就坐在车上,他不吃肉人,只偷偷啃一点草料充饥,还要小心着不被那些肉人看到。
草料是只有牲畜能吃的,狼不准吃。
肉人一个个被送走,车队不断往前行。拉车的也是羊,跑起来比他要快些,见过十二城城主后,很快就出了城门,再进入十一城。
十一城里有很多马,羊城主照旧先去给当地城主送礼,人宠和草料都送去不少后,有些犯难了。
按照这个速度下去,恐怕它还来不及到达前五城,草料就要送没了。
姜遗光偷偷提议:“不如在城里赌一赌,赢回一些草料,再进第十城。”
十三城城主觉得很有道理,加上天也有些晚了,当天肯定到不了第十城,干脆带姜遗光在街上转悠。
不看不知道,十一城里竟然已经有牲畜开了赌坊,只要交一筐草料或鲜果,就可以进去赌。
羊城主带着一只小狼悄悄进去,不由得震惊了。
它只见过赌骰子,没有想到,赌坊里不仅能赌骰子,还能赌人。
有在高栏杆上吊起一颗红果,赌谁的人宠能吃到。有画了一条长道,赌谁的人宠跑得最快。还有些更是直白,画了个圈,把人宠放进去打,让人宠打出个胜负。
姜遗光能看到,不论哪个赌桌,周边都堆了不少人的尸骨。
有的赌局甚至分不出胜负,因为用来赌的人宠全都死光了,围观的牲畜们齐齐嘘声,带着人宠走向下一台赌桌。
这时,赌坊就要清理干净赌桌了。赌坊老板手下有不少兽,让兽们把人宠叼走后,一头象去外头吸了不少水,再走进,长鼻用力一喷,水花哗啦啦把地面血渍冲走,赌桌又变得干干净净。
姜遗光收回视线,不再去看,而是专心自己眼前的赌局。
他赢了一局又一局,羊城主身前堆的草料越来越多,笑得也越来越开心。直到他们从赌坊出来,草料已经翻了十几倍,沉甸甸地背在羊城主手下背后。
“很好,你很好,果然很会赌。”羊城主高兴不已,“你肯定能得到王的信任,王一定会很宠爱你。”
到那时,献上小狼的它也会得到重用,说不定能在前十城生存。
不,不对,要是能留在王身边,就在第一城生活,那才是最好的。
抱着这个念头,羊城主第二天一大早,就带着手下和姜遗光离开了十一城,往第十城去。
十一城和第十城之间相距甚远,一队羊跑了足足一个上午,才见到了第十城的影子。又费了好一通波折,总算进了城门。
里面的牲畜野兽,远比十城后的更加高大,街道亦宽敞不少。对比下,本就小的小狼显得更小,要不是跟在城主身边,恐怕会直接被踢出城去。
姜遗光略有些警惕地打量四周,跟着羊城主一路北上,去见十城城主。
走着走着,他却觉得有谁在看着自己,扭头看去。
街边有一只驴子领了人宠在卖艺,那些人宠做出跳火圈、倒立、翻跟头等动作来。
这些都没什么稀奇的,稀奇的是,那只驴子又牵出了一个……或者可以说是一只猫。
一只披着人皮的狸花猫。
驴子人立而起,牵着只到它腰间的猫。
据它所说,那只猫先是把皮剥了,又找来一个漂亮的人宠,把人宠的皮剥下,给猫套上。
说话间,那只猫温顺地走来走去,圆脸、尖耳朵,五官并不贴合,歪歪斜斜的。人皮连着的一头黑色长发披下,可那张人类皮囊下的骨肉却属于一只猫,圆眼眶里的眼瞳尖锐地竖成一条线。
实在……太古怪了。
那只驴子又很高兴地从车上再牵下一只,不对,一个人。
一个披着猫皮的人。
那只驴子说,刚才那只猫身上的人皮,正属于它现在牵着的这个人,而这人身上的猫皮,就来自于那只猫。
一人一猫,皮囊互换。
在场一众牲畜都没有见过这类猫不似猫、人不像人的东西,又奇怪,又觉得有趣,纷纷往它竹筐里投鲜果。
“走了走了,别看了。”羊城主催他,直接把往那边看的小狼提起就走。
姜遗光反抗不成,被带着走,去见了第十城城主。
第十城城主正巧就是一头驴子。
姜遗光任由羊城主夸了自己一通,声称要把这只小狼送给王。
驴子对姜遗光的赌技半信半疑,拿了骰盅和骰子试过后,不免惊叹。
它决定要分一杯羹。
“你可是十城后的城主,你想要进前十城从没有这么简单,也就是我,才会放你们进来。”驴子理直气壮道,“如果不是我带你们,你们根本进不去。”
羊城主只要能进第一城,其他都不太在乎。更何况,驴城主正好说中了它的心事,一羊一驴一拍即合,决定明天就出发。
当晚,它们在城主的住处休息。
姜遗光又看见了那对奇怪的人和猫。
白天在街上带着它们卖艺的那只驴正好是城主的弟弟,晚上回来后,听说城主新得到一个能赌的人类,要进贡给王,当即嚷嚷起来,自己的这对人和猫也可以送给王,第一城里一定没有这么稀奇的东西。
两头驴子争辩不休,小狼、披着猫皮的人、披着人皮的猫都放在院子里。
院里没有亮灯,唯有小狼的一双眼睛泛着绿油油的光。借着光,姜遗光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那个披了猫皮的人。
他觉得那个人有些眼熟。
披着猫皮的人不由得瑟缩了一下,担忧自己会被狼吃掉。
姜遗光从台阶上跳下去,凑近了些,那个人连忙惊叫起来,往猫身后躲。
也正是这一声惊叫,让姜遗光确定了她的身份。
“兰姑,是你吗?”姜遗光走得更近,鼻子在她身上闻了闻。
“我是姜遗光。”他说。
躲在猫后那个人一震,抬起头来,不可置信地和小狼幽绿的眼睛对上。
“……善多?真的是你?”
“你,你……你是不是也被剥皮了,又披上的狼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