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浩轩说:“现下我是无法去那层楼了,不知你可有什么计策?”
顾修远摇摇头:“听闻还有两个人没有露面,我原打算着同他们汇合后一起商量,分工去打听,但现在……”
程浩轩立刻道:“不,不能分头去,单独一人行动更容易被诡异盯上。”
顾修远:“可我现在也不知如何做。那姓姜的小兄弟排甲一,比我等早来了不知多久,我本想找他打听打听,可这会儿又找不着他们了。”
方才大堂里不见的那些人似乎都来到了甲板上。男女老少各得其乐,此刻日头正当好,江面波光粼粼,荡漾着柔软的碎芒。顾修远却无暇欣赏这美景,愁眉道:“诡异已经出现,我等若再不抓紧时机,恐怕会……”
程浩轩老觉着这人有些不着调,拧起眉:“那你说该怎么做?”
“之前姜小兄弟也说了,这艘船运的货恐怕有问题,不如咱们先去寻一寻,总比在这儿乱转来的强。”
这点程浩轩同意下来。
古有云,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他们如果一直等着人来齐了再商议,恐怕会耗去不少时间。
而此时……裴远鸿终于抱着决心来到了阁楼下。
三楼有厉鬼,他要阻拦姜遗光上去!
只是……这大堂内,不知怎的变得空空荡荡。
裴远鸿推开门,就闻到了一股浓郁的血腥味,这股血腥味中并未掺杂鱼腥,反而……倒像是人血。
他当即心下一沉,抽出短刀横在身前,警惕地往里去。
呈“口”字型的大堂,楼梯分别在四个对角口,裴远鸿沿着那股血腥味,慢慢往里去。
不会错的,是活人的血,刚死不久。
死的人,是谁?
裴远鸿顺着味儿来到楼梯口前,仰起头,冷冷地看着才将他吓走的这段阶梯。
方才那个侍童不见了,楼梯上干干净净,什么也没有。可鼻腔间血腥味更浓郁,浓到人几欲呕吐的地步。
不会错的,就是这里。
源头就在这楼梯下。
裴远鸿弯下腰,轻轻敲了敲木梯。木头发出实心的闷闷声响。他又左右看一遍,依旧没能找到血腥味的来源。
外面阳光正明媚,里面却阴冷无比,不知何处来的寒气已侵袭了他全身,浑身上下每一根毛发都散发出要逃跑的讯息。
那是人面对死亡恐惧时最本能的反应。裴远鸿死死地咬着牙,目露不甘。
他和姜遗光约定过在三楼汇合,此人无惧无畏,总叫人捉摸不透。万一他真的上去了呢?
要不要上去看看?
不知不觉间,这一片角落更加阴暗了,腐臭、潮湿、鲜血腥甜的气息搅和在一起,愈来愈浓,浓到即便以裴远鸿的忍耐力都有些受不了。
这里一定有古怪,只不过他看不见罢了。
他忽然间想起一个民间传闻的见鬼的方法。
裴远鸿后退几步,背过身,弯下腰去。
从两腿间,裴远鸿翻倒的视线,紧紧地贴上了另一张惨白惨白的面孔,那张脸已完全腐烂了,黑洞洞眼眶里流下两行深红腐臭的液体,一滴滴落在地面上。
他们之间的距离,不超过一指!
裴远鸿也终于明白那股血腥味从何而来。
那颗人头身后的木梯上,满满当当全是血!各种从活人身上剜下的肉就那样铺在木梯上,红红白白遍地都是。
一个样貌精致无暇的侍童模样的小男孩,他扎着两个小髻,瓷白圆脸上各涂了一小块圆红脸蛋,此时,他正拍着手从楼梯上一层层往下蹦。
裴远鸿直起身就向外冲去,心跳如擂鼓。
就在方才的一瞬间,他已认出了那个死去之人的身份。
徐魁。
没想到他也来了,更没想到,他竟会死在这里。
还好,死的不是姜遗光。裴远鸿心中舒了口气,他像一阵风似的奔到门边冲了出去。
待他离开后,一层客房中的一扇门打开了。
一个小女孩坐在床上,往外看去。她的脸上满是粉红色蛆虫般细细密密的肉芽,看着格外可怖。
她的手中,抓着一个瓷娃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