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扶风带着竹清出了门,直奔马厩。
“瞧,这就是我从北安州给你带回来的礼物。”萧扶风指了指一匹满身?雪白的马儿,白马浑身?肌肉流畅,昂首挺胸地瞧了瞧竹清与萧扶风,复又不?屑一顾地打了个?响鼻,扭开头。
她说,“这可是万中无一的赤焰白马,母马,少?见得很。我没有进献给陛下,而是偷摸着私底下送给你。”
“哇。”竹清很给面子,伸手抚摸了白马几下,白马睨了她几眼,又打了几个?响鼻,一脸的不?耐烦。
“气性大着呢,毕竟它很聪明,知道自己珍贵,还?没有人骑过,要驯服的话,得你自己来,不?然它不?会真心?臣服你。”萧扶风解释,她眼里满是自豪,也跟着摸了摸白马的鬃毛。
“不?用了,就这般养着罢,就在你这里养着?我得空了就过来看看,反正,我现在出入宫门都有马车,骑马是从未试过。”竹清说,萧扶风点头,两人就不?再谈论白马,而是转为了今□□堂的事。
竹清问萧扶风,“陛下是真的想要你回京?”她觉得可能性不?大,北安州刚刚稳定下来,又在萧扶风手里稳步发展,这个?时候更换知州,可是不?利于北安州的壮大。北安州能提供赤焰马,就凭借这一点,陛下就不?可能把萧扶风换下来。
“唔。”萧扶风踩在沙子上面,柔软的触感让她不?由自主地眯起眼睛,似乎又想到?了在北安州的日子,眼里闪过一丝怀念。她斟酌道:“我想法与你一样,虽然第?一次听?见陛下说的时候,我的确慌乱了一瞬,但是过后,我倒是也想明白了。”
“陛下不?是真的想要我回京任京官,他只是借着这个?机会去试探文武百官,亦或是给他们先漏个?底,让他们有个?心?理准备,万一日后有许多?女子任官,他们也不?会反抗得太厉害。”萧扶风猜测,大臣们不?同意女子作官,当初她任知州,都要把赦命之宝拿出来才让他们低头,让更多?的女子当官,这条路难着呢。
“这是自然,下面有几个?县的女子们每月赚的银钱比她们郎君还?要多?,甚至借着改造过的耕田机器,她们耕田地的速度比男子们还?要快。长此以?往,她们也就解放出来了。”竹清知道得更加清楚一些,毕竟从庄子女学出去的女学生们偶尔会给她写信,甚麽新发明,甚麽妇女反抗不?公待遇,都能从信中得知。
“陛下有野心?。”萧扶风说到?了边境,在这个?方面,她比竹清要了解得更多?,她说,“边关士兵们的操练狠了,而且模拟作战从一个?月一次变成一个?月三次,士兵们的能力大大提升。再有,与我交好的将军说,还?有新研制的武器,准能把外族人打得人仰马翻。”
“是甚麽?”竹清好奇。
“我也不?知道。”萧扶风摇头,“或许很快就有眉目了。”动作这样大,打仗也就不?远了。
“两位大人,不?好了,常山王与王妃到?咱们府上了。”来汇报的丫鬟是当初从王府跟着萧扶风出去的,经历了一番事,自然对常山王还?有他的王妃没有甚麽好待见。
先前萧扶风的父亲不?叫常山王,是冲撞了上边,这才上折子,改成了常山王。
“要见吗?”竹清问,从前在信中,萧扶风可是一次都没有提过常山王与常山王妃,对于生养她的父母,她一点也不?关心?。
“跟他们说我已经歇息了,不?见客人。”萧扶风摆摆手,又对竹清说道:“我不?耐烦应付他们,他们会找上门来,无怪乎就是觉得我出息了,想要拉一拉关系,好为王府的庶子得一个?助力。”说到?这,她的嘴角有些讥讽,道:“呵,我还?记得我被送去和亲之前,他们一个?眼里没有我,一个?则是成天哭。可曾为我着想过?”
“我前十几年?是在痛苦中长大的,这往后的日子,握在我自己手里,我要永远快活。”萧扶风笑了笑,显得十分柔和。在北安州,她是众多?百姓爱戴仰慕的萧大人,这才是她应该过的人生。
竹清静静地听?着,不?发表自己的意见,只是待萧扶风说罢,就安慰道:“如今你是萧知州,官大人,再没有比你还?要得意的了。”
“呀,我可不?敢托大,尚宫大人可是正一品呢,我算甚麽,只能听?从尚宫大人的安排,干些小?活。”萧扶风起身?,朝竹清作揖,一副作怪的模样。
竹清与她相视一笑,从前,一个?是宫女,一个是被迫和亲的宗室女子,如今,一个?是尚宫,一个是知州,都是女官。
“欸对了,我还?有一事要问你,未来的皇后娘娘脾性如何?你与我说说,我好打好关系,日后要些甚麽也容易些。”萧扶风说,她能快速把北安州治理得有模有样,除了陛下的赏赐之外,还?得了太后的许多?帮助,像大批量的书籍,没有关系压根儿买不到?。
太后如今注重前朝,且她年?纪慢慢大了,萧扶风不?得不?把目光放在下一任皇后身?上,先交好,日后伸手要东西,才不?至于让人过于嫌弃。
竹清与她说了谢家小娘子的性格脾气,“不?过,我拢共也才见了几面,其实不?算熟悉,你不?要完全当真,待过两日在接待你的宴席上,你就能见到?她,到?时候与她拉一拉关系。”
“好。”萧扶风沉思,估摸着谢家小娘子会喜欢甚麽样的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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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二十五日,广明殿。
丝竹管弦声余音绕梁,伶人们穿着彩衣,在殿中翩翩起舞,竹清在宴席上也有了自己的位置,还?是在太后不?远处。
以?官阶来安排座席,竹清竟也在最前面的位子,在她左手边的是谢家小?娘子,右手边的则是萧扶风。
“尚宫大人。”轻轻柔柔的声音自左边传来,竹清转头,见是谢家小?娘子唤她,便举起酒杯朝她敬了一杯,谢家小?娘子也受了。
再之后,便是萧扶风也找谢家小?娘子喝了两盅,再就是其他宗妇、高家孟家的小?娘子也寻她喝了,谢家小?娘子脸上很快出现红晕,颇有些不?胜酒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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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宫的路上,谢家小?娘子脸上的红晕早已退去,双目清明,哪儿还?有醉酒的模样?
“祺姐儿,你做的很好。”谢夫人说,她与女儿没有坐在一起,不?过也密切关注着女儿,见许多?人主动朝她敬酒,谢夫人就安心?了。
“你瞧,她们对你多?尊敬。”
谢微祺摇摇头,“她们对我尊敬是因?为我将来会成为皇后,而不?是因?为我这个?人。母亲,你看见了吗,萧大人坐在我下边,却有宗妇、大人、女官找她喝酒,这般论起来,其实她比我,还?要受人尊敬。”她语气里有些失落,她也想成为萧扶风那样的人,可惜,往后,她就得锁在深宫里面,连见天空,都只能看见四?方的。
“不?说在外的萧大人,就说我身?边的尚宫大人,也是恁得意,觥筹交错,如鱼得水。”
“祺姐儿,别说这些话,你是皇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比萧扶风地位高多?了,她再如何努力,也不?过是个?抛头露面的女子,如何比得你?再者,你刚刚提到?了尚宫大人,你是皇后,将来进了宫,就能名?正言顺地掌握尚宫局,那尚宫不?过是你手底下的人,你让她往东,她绝对不?敢往西,何必羡慕这种人。”谢夫人满不?在乎,先前尚宫去她家时,她虽然待她和善,但是内心?里,还?是以?俯视的姿态看她的。
正一品又如何,往后不?还?是要对着她的女儿行礼?
“母亲,我与你说不?通。”谢微祺赌气地别过头,暗道,要是她刚进宫就插手尚宫局,只怕这中宫之主的位子也坐不?长久。
她可不?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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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扶风不?日将回北安州,如她与竹清猜想的那样,陛下到?底没有让她留任京官,而是嘉奖了她,让她回了北安州。
驿道上,竹清骑着白马相送,她手里折了一根柳枝,不?过无甚叶子,“拿着,给你的。”
“哟,这我可舍不?得走了。”萧扶风把柳枝放在鼻尖嗅闻,她穿着官帽官袍,若不?仔细瞧,便像男子,男生女相,这一举动颇有些风流的意味。
“给你,想我了就去我的铺子上给我递信,我很快就能收到?。”萧扶风把贴身?的玉环解下来给竹清,又嘱咐道:“若是京都有了甚麽消息,记得传与我,再有新鲜玩意,也给我买一些寄去。”
“知道了,时候不?早了,去罢。”竹清挥了挥手里的玉环,浓烟滚滚,队伍就这般消失在视线中。
“尚宫大人,回去罢,尚宫局还?有许多?事情需要您审批。”身?后的女官说。
“走。”竹清一扯缰绳,白马嘶鸣,朝着相反的方向跑去。
希望下一次两人相见的时候,都能有一番为世人所?赞叹的成就,女官,女官,注定了她们是不?同的。
*
四?月初,二公主被封为乐安公主,三公主被封为福安公主。
尚宫局除了要忙帝后大婚之礼,还?有三位公主的婚礼,除了明文长公主,其余两位公主都定下了驸马,成婚的日子也相差无几。
尚宫局得为三位公主准备嫁妆,到?时她们出的嫁妆占大头,其余长辈给她们的添妆也占小?半。
“司计司统计出来没有?可别把嫁妆搞混乱了。”竹清询问,黎司宝摇头,“三位公主呢,哪儿有那麽快,再给她们一点时间,陈司计也怕出差错,正带着人忙活呢。”
“我们司宝司共作出四?套头面,牛掌典,把那四?套头面拿出来给尚宫大人看看。”黎司宝吩咐,牛掌典教?人把四?个?盒子放在桌面上,又打开,让尚宫大人能清清楚楚地瞧见。
最左边的是凤凰式样的头面,通体点翠,工艺精巧,上边的几颗东珠熠熠生辉,连耳坠子,也都是一大一小?两颗东珠串成的。黎司宝介绍道:“这是给皇后娘娘准备的,另司衣司制作了霞帔,只是我还?没看过。不?过料想,与头面也该是相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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