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巷最豪华的一处宅子,就是冯家的,虽称不上豪门世家,却也是在这华青郡中传家数代,以贩卖兵器起家,据说家祖还是一位了不得的炼器师,累代经营下来,在华青郡中能量不小,宝兵楼的名号在附近几个郡县中名声不小。
二十年前的冯家远比现在风光,累代经营,家族子弟数百人,投靠过来的旁支也不少,那时候的宝兵楼甚至都开到了神都。
然而风光一时的冯家,因为一件宝兵,恶了一位高修,一夜之间,家族近乎被人屠灭,只留下了这冯继祖一人,也是他命好,另一位与冯家有些交情的高修正好赶到,救下了他的性命。
没人知道最后冯家付出了什么,只知道从那以后,偌大冯家就只剩冯继祖一人,势力缩减到了现在这个样子,近二十来年一点也没有扩增。
夜幕下的冯家大门口依旧盏着灯,一辆马车从巷头驶来,停在门口,早就候在一边的老管家弓着身子,撩开帘,搀着少年走下马车。
“少爷,您怎么又喝了这么多酒?老爷正在里面发火呢。”老管家一脸的心疼。
少年人当即一脚踹了出去,将老管家踢倒在地,摇摇晃晃的偏过头来,“你这老狗,也敢管小爷?”
管家顾不得额前的伤,急忙爬了过来,小声说道:“少爷您误会了,老爷的意思是,最近正是紧要时候,郡城里来了不少人,保不齐会有一两个当真有些能耐的,让您再熬两天,等这事过后,一切好说!”
冯代昌咧嘴一笑,只是这笑容,根本不像一个十五六岁少年该有的样子,充满了森然的冷意。
“不过就是一堆会动的资粮而已,瞧把你们怕的,起来吧,这事我自会跟父亲讲明白的。”话音刚落,冯代昌猛地转头,一双血红色的目光看向巷子尽头。
“有只老鼠,找人处理掉。”
“是,少爷。”老管家一声应下,干瘦的手掌一挥,就有数条黑影从暗处跃出,几个起落朝着先前冯代昌视线所及的地方掠去。
“记得把肉带回来,别浪费了。”冯代昌轻飘飘的声音传出,两扇朱红色的大门在呜咽声中关闭,门口亮着的灯也应声熄灭。
崔晋怕极了,他疯了一样的逃,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他从未见过那样的眼神。
像鬼一样,不,比鬼还要可怕,被那双眼睛看到的那一瞬间,他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快跳出胸腔了,几乎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毛骨悚然。
那不是他认识的田肆,田肆只是一个赌鬼加酒鬼,平日里被自己打了都不敢还手,怎么可能有那样的眼神。
一个月前,平日里吃了上顿没下顿的田肆突然阔了,两人对门而住,对于田肆的变化,他崔晋想不知道都难。
那几天,崔晋自己也输了个底儿掉,还欠了一屁股的债,眼见的平日里比自己还要不如的憨子田肆突然阔绰,便起了心思。
连着数天,都只看到田肆出入赌坊和酒馆,对于银钱的来路,却是一点线索苗头都没有,眼看着还钱的期限将至,崔晋也耐不住性子了,当天晚上就冲进了田肆家里,一番逼问下,田肆才说是在冯家谋了份闲差事。
但对于干什么,却只字不说,不管自己怎么打,田肆都一口咬定不说。
这让崔晋心中更加笃定了其中有猫腻,冯家什么地位,会需要一个酒鬼加赌鬼做事?平日里招个小厮丫鬟都恨不能查人家祖上几代人干过的事。
不敢闹出人命的崔晋只能抢走了田肆的银钱作罢,回去后却是起了暗中查探的心思,他心中笃定冯家让田肆干的肯定不是什么见得了光的事,这大家族的龌龊事,要是被自己拿住了,岂不是能吃一辈子?
买他一个赌坊都够了,逼急眼了的崔晋越想越觉得可行。
连着半个多月,他发现田肆除了定期到冯家待上半个时辰之外,好像什么都没做,出来后就继续烂赌烂喝,而在冯家干什么,他无法得知,冯家的高墙大院阻隔了他的查探。
但好在田肆每次拿出来的银钱,也能缓解他的燃眉之急,倒是不急,就在七天前,田肆进了冯家再没出来,崔晋连着等了数天,就在今晚夜幕降临的时候,有了新的发现,烂赌鬼的田肆穿着一身华贵的衣服上了马车。
他远远跟着,看着田肆进了城内最好的青楼,看着他烂醉的上了马车回到冯家,便有了接下来的一幕。
崔晋不敢回头看,但从身后传来的阴冷和针刺一般的疼,还有两侧时不时起落的黑影,他就知道,他逃不掉的话会死!
到底发生了什么?那个人是田肆吗?他们为什么会听田肆的话?
这些念头只在脑海中一闪而逝,唯一剩下的一个念头就是要活下去。
嗡~
长刀破空之声从身侧传来,危急关头,崔晋爆发了前所未有的潜力,高高跳起后顺势滚了出去,砸在一座客栈的门口,强大的惯性和力量让他根本收不住身形,客栈的门被砸烂,连人带破木滚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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