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建申说完,大步进了堂中,蔫头耷脑地恭手上前,对着裴昭谦道,
“禀都督,那人证……”
张乾见状便知是出了岔子,嘴快地问道,
“李县尉快说啊,人证怎么了?你为何一人而回?”
“那人证暴毙而亡!”
“什么?”
孟时迁和张乾听闻俱是一惊,连坐在上首的裴昭谦都惊讶万分,朝向孟时迁问道,“孟明府将人证看管在何处,为何出现如此变故?”
孟时迁此刻心中大骇。
人证忽然暴毙,便缺少最关键的环节,谢文轩如今拒不认罪,想将人直接定罪看来是难了。若是他不除,被裴昭谦查出贪腐案的真相,那上京的贵人一旦怪罪下来,必然是死罪难免活罪难逃啊!
可如今人证在官署内被除去,如果裴昭谦细究起来,自己也是难逃责罚,看来如今只能是硬着头皮将罪名先定了,不然……
思及此,孟时迁起身朝裴昭谦作揖道,
“都督,人证忽然暴毙事有蹊跷,待下官和李县尉查证后再待详议。眼下的要紧事是谢文轩一案如何处置,人犯虽死,却留下签字画押之供词,还有物证在,这些足以将嫌犯定罪,请都督继续审理此案!”
裴昭谦听到此,越发明白孟时迁的心思,却并未表态,对着其余两人道,
“张佐史,李县尉,你们可也是此意?”
私贩金银是重罪,谢文轩一案的涉案斤两很多,算得上是重案。李建申本就想借此次大义灭亲,秉公执法办案的事迹博得好名声,以待后续往上升迁,自然不想因为人证暴毙的事便错过这番机会,思索片刻便恭手回道,
“下官以为明府所言甚是!”
谢文轩闻此转头看向李建申,心底那点希冀越发冷下来,此刻更加悔恨当初未阻拦女儿嫁与他为妻。当初他看中李建申是个有才之人,却被家世所累无法施展抱负,便对他多加照拂,资助他考功名。
不料春日游宴,女儿谢梦华对李建申倾心一顾,他本不愿女儿找这样的贫寒学子为夫,却又担心自己为女儿所选之人不是她所爱之人而误了终身,便也随他们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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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曾想成婚不过半岁,女儿便归家来,虽说什么都没说,可看她那脸色便知是在夫家过得不痛快。他心中想着既已成婚,还是莫要因一时之气伤了情分,又见李建申日日来府中探望,便将女儿劝回家中。
谁知那夜事发,竟是自己那姑爷将自己投入大狱。他自知生还无望,怕连累女儿在夫家受辱,便求李建申莫要告知女儿。
谁知……
哎,终究是自己一时心软,当初就不该妇人之仁。
李建申察觉到谢文轩的目光,却避嫌般并未看向他,话毕便插手站到一旁。
张乾看了眼李建申,又瞅了瞅孟时迁,随后抬眼瞄了瞄裴昭谦的神色,心中念起晨起自家夫人的那番话,心中几番思量,说道,
“回都督,下官也以为明府所言甚对!”
孟时迁面上一喜,刚待开口便听张乾又言,
“不过,按本朝律法,需得五听审判,众证定罪!目前,人证已亡,嫌犯又拒不认罪,但但只有物证,恐不能如此草率定论。若待到案件公示,恐怕是不能服众!”
“张佐史,你此言何意?”
孟时迁怒从心起,却又不便表露,只能语气略急地问道,“听你的意思是有别的想法?”
张乾可不想正面顶上孟时迁,起身拱手朝裴昭谦作揖道,
“都督乃主审官,下官不敢善断,还请都督裁决!”
这话一出,便是说明今日之裁定还在裴昭谦,他们几人的想法不过就是走个过场而已,孟时迁听到此也是无法再多说一句,讪讪地闭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