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在人性方面,方墨自认却比宁月澜看的更加透彻三分。
妻子骨子里的善良,是好,也是坏。
方墨只想尽最大的能力竭尽全力守护。
一念至此,方墨有了一种冲动,今天想要好好的月澜姐上一课。
“好,我们假设,月澜姐是RH阴性血。”
“以上我说过的条件都成立的情况下,那么医院是不是会知道,江城有你这么一位RH阴性血的人?”
宁月澜愣了愣。
“对呀。”
她始终不明白,这和血库有没有对应血型有什么关系?
在宁月澜上学的那会,大学生是要强制捐血才能拿到毕业证的。
血库里怎么会没有那些库存血型呢?
熊猫血即便是再罕见,但是对于正常血型的人而言,用处也不大。
谁没事会把别人捐献的熊猫血浪费?
她这个逻辑没有毛病。
毕竟普通大学生捐献的鲜血,已经足够全华夏正常的A,B,AB,O等等血型的人使用了。
宁月澜还从未听到过一例,因为血库没有对应血型,而无法进行手术导致病人死亡的案例。
站在商人的角度,供需之间存在固定关系。
熊猫血只能给熊猫血用,正常血只能给正常血用。
那正常血的人从未出现过的问题,对于熊猫血这个小众群体而言,也不应该出现啊!
既然只有RH阴性血需要RH阴性血,那么这个血型的人,只要上过大学,被强制捐献过的那些库存。
同样也应该够全华夏的RH阴性血使用啊!
“老婆,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等比例代换一下,按照你的逻辑的确没有问题。”
“正常血的人捐献的量,都够正常血型那么多医院每天接待的那么多患者使用,熊猫血的小群群体捐献的熊猫血,按理来说也应该够使用!”
“毕竟,正常血型的人根本不需要熊猫血,这个群体完全可以做到自给自足。”
“你是这样想的,但事实其实不是的。”
方墨啧了啧嘴,大概也是他第一次主动想要去颠覆宁月澜的三观。
所以他表情前所未有严肃;
“因为这个群体太过小众,所以有没有可能,按照我以上的案例讲完之后,倘若发生了第二个RH阴性血需要捐血的情况时,医院在走投无路之际,又会找到你?”
听到这话,宁月澜怔了怔。
原本想要反驳,任何一个城市同血型的人又不是仅仅只有我一个。
但是想到这个群体的罕见,宁月澜又是将原本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可能对于一个城市而言,是不止我一个。
但医院抢救病人的时候,走投无路之际,哪里会有那么多获取信息的渠道?
更何况病人出现意外,谁又能想到他会是罕见血型?
这些都没有提前准备的情况下,医院血库枯竭,病人危在旦夕的那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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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除了我还能找谁?
对于他们救人的人而言,每一分钟都很宝贵。
他们眼中只会盯着我这一位同血型的人。
“所以医院除开找到你和你救得那位病人之外,没有第三个RH阴性血的人联系方式时,他们最大的可能性就是会联系你。”
方墨双眼缓缓微眯。
“那么这次,你救不救呢?”
“如果救了,医院解决了这次的病患,压根不会对这个小众群体过多关注,依旧不会在意。”
“在他们看来,只要有你的联系方式就行了,下次若是再碰到同样血型的人,找你就好。”
一个冷门血型,医院是不会费时费力,专门招人去采集每年毕业大学生血型数据库的!
对他们而言,你就成为了他们碰到类似情况时的移动血库。
这是个直击人性根本的问题。
方墨又是啧了啧嘴;
“那如果不救呢?”
“不救的话,大概率你会受到家属的谴责,还有自己的心理负担。”
“如果最后病人情况再严重一点,还发生了最坏的结果,你甚至会觉得,是因为自己没有出手相助,才导致这个最坏结果的发生而产生内疚!”
人站在食物链顶端,但依旧没有摆脱野兽的特性。
他们还是利己主义者。
当你有能力帮助别人的时候,去帮这个忙。
你收获的,或许是感激。
但当你有能力帮这个忙,你没帮的时候。
即便大家都知道所谓帮是情分,不帮是本分,你没义务帮他。
但你倘若真的没选择帮这个忙,你收获的也是仇视。
这是人性也是兽性,也是人无法摆脱的自然法则。
“我又不欠他们的……”
宁月澜张了张红唇。
方墨冷笑一声;
“现在医患纠纷都闹得那么不可开交,病人之间,只会更加紧张。”
“家属不会在乎你经历了什么啊,哪怕是你昨天才捐过血,但是家属不知情,即便是知情了也不会跟你共情!”
“江城曾经就有一起案例,一个女孩也是熊猫血。”
“她救了江城起码七八个同血型的病人,但是最后因为一个月之内,连续救人四次,导致贫血死亡。”
“在这种事件中,谁又敢说,到底谁是对的?谁是错的吗?”
“是透露同血型少女联系方式的医院有罪?还是心急如焚想要救患者的家属有罪?亦或者是半推半就,被送上了手术台捐血的那个人有罪?”
这话一出,房间一阵沉默。
宁月澜有种错觉,这一刻她好像变成了一个天真的孩子。
说白了,救一人的代价就是变成移动血库。
那换做是谁也不乐意。
方墨已经暗示的很明白了,正是因为有着前车之鉴,所以其他同为RH阴性血的人,才不愿意站出来。
所以血库缺血才是正常的。
毕竟大学生毕业普查,总有无数种办法蒙混过去。
“难道就没有医院愿意为了小众群体去采集大学生信息吗?”
“如果信息透明化,那你所说的道德绑架的问题,不就迎刃而解了吗,只要医院在走投无路之际,能够多几个同血型的人联系方式……”
方墨和另外两女对视一眼,三人皆是叹了口气。
他们当过普通人,而宁月澜虽然从不觉得自己不是普通人,但她的生活的确距离所谓的朴素太远。
常言道,不在其位不谋其政。
即便她身上有再多优点,她也没办法设身处地的思考。
“国家为了人口普及,调查华夏常驻人口数量,都要花费一笔天文数字。”
“你觉得任何一座城市,又有哪个医院愿意花这么多钱,对常住人口进行血检调查?只为了一个千分之一的小众群体?”
宁月澜是理想主义者,她热爱浪漫,喜欢温存,更有着自己的信仰。
她就像是天上不食人间烟火的谪仙。
但方墨不是纯粹的理想主义者,两人成长经历的不同,注定三观有所差异。
这是夫妻二人三观的第一次碰撞。
方墨顿了顿,换了个说辞;
“月澜姐,我换个说法……”
“如果我们《觉醒年代》的服务器,只有千分之一的玩家是左撇子,但我们操作按键是以右手控制上下左右方向。”
“你会为了这千分之一的人,单独开一个服务器,每年支付上亿的服务器费用,做出一个镜像版本的《觉醒年代》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