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宁河,蜿蜒近百里,横穿太安城。
朝阳初升,空气中还带着几许凉意,三艘双层楼船横亘在永宁河宽阔的河面上。
楼船披红挂彩,响锣大鼓高架在船头。
三艘楼船的桅杆上,俱有大红榜高悬,红榜之上,各自书写着一个龙飞凤舞的烫金名字。
而在楼船之后,还有一艘小渔舟,船头绑着一根长竹篙,竹篙上也悬着榜,榜上也书写着名字。不过,却比楼船上的榜小很多,而且颜色还是黑的,黑榜。
三艘楼船上鼓乐掀天,很快便吸引了很多人驻足观望。
“兄台,这是什么热闹事儿?”有初来太安城的外地人满脸的好奇。
“天顺武院每年都有一场夏考,考试结束后,会举行放榜仪式,考试前三,红榜题名,巡游永宁河,这可是我们太安城每年夏天最盛大的活动。”身为土生土长的太安人,黑须汉子在回话时,满面红光,不自禁地流露出得意和优越的神情。
“那张黑榜又是怎么回事?”
“这是天顺第一纨绔萧北梦的专榜,以前啊,没有黑榜之说,自从他进入天顺武院,回回考试倒数第一,武院便给了他这么一张黑榜,姑且算是激励吧。”
“这怕不是激励,是羞辱吧?武院就不怕得罪南寒王,……。”
“你就不能小点声?上面的事情,我们看个乐呵就行。你要多嘴显聪明,兄台,那就麻烦你离我远点。
人家萧北梦都不难堪,他此际估摸按照惯例已经在春满楼定好了雅座,左拥右抱地倚楼等着看榜船呢,你在这里操哪门子的心?”
黑须汉子一边说话,一边推开人群,远离了外地客,也是要远离祸端。
随着礼炮三响,楼船启动,河两边的人群也跟着沸腾了起来,自然也少不了高谈阔论:
“各位,你们今年就抓紧多看看黑榜,若是不多看几眼,明年的放榜就看不到它了。”
“还有这一说?”
“那可不?下月,萧北梦及冠,就要迎娶六公主。黑榜本来就是放给南边那位看的,萧北梦成了驸马,也就意味着南边那位服了软,天顺武院自然不会再放黑榜。”
“萧北梦也是一个奇才,听说这次夏考,他为了不拿倒数第一,在文考的时候,花重金买了答案,结果还抄错了。”
“任何荒唐事情发生在他的身上,都不觉得奇怪。”
“你们看到没有,今年夏考的头甲乃是齐相的儿子齐首峰,他可是六公主府的常客,传闻乃是六公主最受宠的面首。
齐首峰是头甲榜首,萧北梦牢牢占据榜尾,六公主这一次是将天顺武院的榜单来了一个大包围。”
“萧北梦十二岁逛青楼,六公主喜养面首,这两人简直不要太登对。”
……
春满楼依河而建,乃是太安城之中有名的销金窟,英雄冢。
原本,春满楼是要下午申时才营业的。
但是今日,春满楼在上午巳时便开了张,楼里的龟奴们忙上忙下、脚不沾地,姑娘们则是悉数精心打扮。
春满楼三楼,有露天平台,直接伸到永宁河的上方,是最佳的欣赏河景的位置。
因为是夏天,露天平台上临时搭建了一座小凉棚。
此际,在凉棚之下,全身包裹在狐裘里的萧北梦正半躺在长椅上,其神情是在眺望远处的江景,一双眼睛却是时不时地在紧贴着自己的两位妖娆女子的身上扫过,重点着目在那雪白半露的高耸上。
不过,他往往只是一扫即走,目光不敢多停留。因为,在他的身后,正有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他。
眼睛的主人很漂亮,但却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神情,正是慕雪央。
“萧世子,你的手好凉,不要放在我的腰间好不好,我给你换个地方,那里更暖和。”其中一位妖娆女子将萧北梦的手抓起,就要往胸口送。
对外,萧北梦让人称呼他为世子。
萧北梦当即感觉后背一阵发紧,连忙一把将手抽回,赶紧说道:“姑娘,你可莫冤枉我,我的手一直老老实实地放在膝上,可没摸过你的腰。”
女子把嘴一嘟,娇嗔道:“还没摸呢?你看看,我的腰都被你的冰手给冻紫了。”
她一边说话,一边撩起裹胸短衣,在那丰腴雪白的腰肢上,赫然有一块紫色,依稀可以看出有指印。
“姑娘莫开玩笑,这分明是胎记!”
萧北梦连忙扯下了妖娆女子的短衣,将腰肢盖住,同时,他偷偷地瞟了一眼身后的慕雪央,正看到她眼中光芒闪烁,眼神如刀。
当即,裹着厚实狐裘还有几分寒意的萧北梦,额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正在这危急时刻,远处河面上传来了掀天的鼓乐声,天顺武院放榜的船来了。
“船来了,好戏开锣。”
萧北梦连忙从椅子里起身,快步去到了露台的围栏前,远离了身后的杀气。
武院的三艘楼船顺河而下,鼓乐掀天,礼炮时起,引得太安城内的居民们争相观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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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宁河两岸,人头攒动,更伴有少男少女们此起彼伏的尖叫声。
在三艘楼船的船头,各有一位年轻人笑容和煦,迎风而立,两男一女,男的俊俏,女的貌美,他们正是今年夏考,天顺武院的前三甲,齐首峰,云水烟和贺琦。
齐首峰,宰相齐颜之子;
云水烟,出自东河道第一望族云家,自幼便负有才名,有天顺第一才女之称;
贺琦,镇西大将军贺雄飞之子。
三人生得俊俏美丽,家世又极好,难怪被尖叫追捧。
三艘巨大的楼船排成一线,破浪而行,齐首峰所乘的楼船居中,云水烟在左,贺琦在右。
而悬挂着黑榜的小渔船则吊在三艘楼船后面不到三丈远位置,摇船的渔夫带着斗笠,把头脸遮得严严实实的,生怕被人认了出来。
三艘楼船行近春满楼,船上的人,河两边的人,都不自主地望向了春满楼的露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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