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煊交代罗峰派人送桓语后便不再关注桓语的事,不过在让石头也跟着去,小柱因为找不到人陪他玩儿闹别扭时,秦煊突然发现自己手头上的人太少了。
罗峰和这些护卫侍女们,现在服从他的命令、处处以他为先,是因为他是秦伯璋的儿子,若是去到帝都,秦伯璋可不止他一个儿子。
从上辈子师父去世后便习惯独来独往的秦煊,第一次感觉到自己需要人手。
前来迎接他们的队伍比去乡下接他们回来的队伍更为庞大,也更为隆重,此时皇后半途薨逝的消息已传遍帝都。
远远望去,迎接队伍一片素缟,秦煊和小柱早在王淑琴自杀当日便换上素服。
帝都方向迎接的队伍远远地便跑出两匹马,双方策马渐渐靠近,罗峰看清一马当先的两人分别是秦裕与秦飞兄弟俩,急忙跟秦煊道:“三皇子,是大皇子和二皇子来了。”
秦煊点头,皇后未至帝都,秦伯璋便先立贵妃,他原以为秦伯璋也会提前册封两个哥哥,如今想来,他们似乎也没有破先例的资格。
“大哥二哥。”秦煊摆出面瘫的样子叫人,秦裕与秦飞也不在意,这个三弟还小的时候在他们面前,总是胆怯地躲起来。
后来大一些,他们不常回去,三弟再见到他们便面无表情地牵着母亲的手,正个人痴痴傻傻、怔怔愣愣的一点也不讨喜。
秦裕还以为三弟真不傻了,这么一看好像也没比以前好多少,看来还是个傻的,只是没有小时候傻罢了。
小柱也跟着秦煊一起叫人,秦煊好歹也跟这两个哥哥相处过几年,小柱自出生起便很少能见到他们,而且他年纪小,就算偶尔见过几面,也忘光了。
“娘在后面的马车上。”秦煊领两人先去看望母亲。
马车里除了装着王淑琴尸体棺材外,便是用来保持尸体的冰桶。
秦裕与秦飞一看到双目紧闭躺在棺材里的王淑琴便嚎啕大哭起来,秦煊抱着小柱立在一旁,没有流泪。
他的泪早化为满腔的恨,不到手刃仇人那一刻,是无论如何都流不出来的。
小柱看到母亲车里竟然装着棺材,她还躺在棺材里,似乎已经懂得了三哥跟自己说到帝都后不能再跟娘住在一起是什么意思。
他眼眶渐渐红了,在其他两个哥哥哭声的感染下,也跟着放声大哭起来。
入城的两道均挂满白幡,马车入宫后,帝都上空便传来悠远的丧钟声。
秦煊坐在灵堂偏殿,他终于见到母亲口中那能文能武,英武不凡的父亲。
王淑琴怀上小柱后,秦伯璋便将两个儿子都带走,他告诉王淑琴,自己带着两个儿子去搏一个前程,在小柱满月时,他带着秦裕秦飞回来过一次。
一直到小柱六岁,三人也只回过三次家,其中两次还是因为秦伯璋的父母去世,不得不回。
只是他从未告诉王淑琴,他在外还有一个出身于世家的妾室。
秦煊看向秦伯璋时适时地露出孺慕的表情,实际上,他心中正在向,那贵妃,严格来说,应该是个还未拜见过当家主母,见不得台面的外室吧?
“辛苦你们了。”秦伯璋拍了拍三儿子的肩膀:“罗峰在信中已将事情原原本本地告知朕,你做得好,那婢女该死!”
秦煊低下头认真地扮演一个想要亲近父亲却又不知该如何亲近的儿子。
秦伯璋顿了顿又道:“你、你娘去世时,只有你在马车内,她当时可说了什么?”
秦煊再次抬起头眼中泪珠打转:“那丫鬟拦着我不给我去,等我进去时,娘她、她都说不出什么话来了,只能听到她断断续续地说:贱人、贱人害我,我是他的结发妻子,他不会这么对我,然后她便,她便……
爹,是不是有人不想让我娘当皇后?到底是谁?谁如此狠心!我娘是您的结发妻子,她当皇后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她又没有挡着谁的路,挨着谁的利益,为何要落得这般下场!”
秦煊看似无知悲怒发泄的话,听在秦伯璋耳中却让他醍醐灌顶,他脑中闪现出一抹倩影,让他有种冲去找那倩影质问的冲动,然而理智告诉他,这样的质问不会有效果。
秦伯璋只能先安慰儿子:“大柱,你放心,如今爹是皇帝,这天下都是爹的!爹定会查出害你娘那贱人是谁!”
“好,多谢爹,我相信您!”
“你这孩子,父子间无需说谢。”秦伯璋又拍了拍他的肩膀,便转身离开。
一路疾走到御书房,秦伯璋随手一挥,桌上的奏折便散了一地。
他原本想等王淑琴到达帝都后,再劝王淑琴自己提出想效仿娥皇女英让贵妃一起同她主持后宫。
王淑琴那人他最了解不过,她最是尊崇女子的三从四德,只要自己要求,她就算心里在不愿意也会服从丈夫的安排。
除非有人戳到了她的软肋,不然她绝对不会做出这种过激的事情,但此时人也死了,秦伯璋已无从得知那丫鬟在她面前都说了些什么。
他只能庆幸她死前没有在儿子面前说出什么不妥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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