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的天还是黑的,方青就被电话吵醒了。接起电话说了两句,他整个人都清醒过来,挂电话后,立刻又打给简瑶。
两人天没亮就动了身。坐在出租车上时,整个城市都还是寂静的,路灯亮着,只有零星的几个清洁工人在扫地。
而他们俩,已经孤独地在路上了。
简瑶说:“洵市离我的家乡潼市很近,是毗邻的。”
方青:“哦?那要不要抽空回去看看?”
“不用了。”
方青看她一眼,又说:“这个洵市,有点意思。我看了资料,他们以往的破案业绩就很不错。这半年更是创下了全省最高破案率,还抓住了几个全国通缉犯。牛逼啊!”
简瑶微微一笑:“去会会他们。”
方青:“这是咱俩接的第二十起案子了吧?”
简瑶想了想,答:“是。”
方青忽然笑了一下,说:“是不是凑够七七四十九起案子,那两个人就会滚回来?”
简瑶看着前方,没有说话。
只剩两个人的特案组,也是特案组。
下了飞机,还要坐两个小时汽车。简瑶和方青走出大巴车站时,就看到两辆警车停在外头,是隶属于当地警局的。
为首的便是邵勇,他笑着朝他们伸手:“欢迎你们,简老师、方组长。我是市队刑警大队长邵勇。感谢你们来帮助我们办理这个案件。”
简瑶和方青忙客气寒暄。双方结伴上车,简瑶把那邵勇的相貌看得更仔细,忽的一怔。
来得太匆忙,她并没有特意去看当地警员的资料。此刻看那邵勇,高大硬朗,容色铮铮,却有几分似曾相识。只是她这些年办过的案、见过的人太多,又不像薄靳言那样过目不忘,一时竟想不起在哪里见过他。
她正打量着邵勇。恰好这时,邵勇拉开车门,抬头,跟她的视线对上。
老刑警的眼睛,深沉如水,似有暖意,却又不露分毫,是简瑶所看不透的。
——
这是一起非常扭曲,又非常有创意的谋杀案。
简瑶不得不这样评价。
至少她从未遇见过,并且在看到案发现场照片时,感到胆寒。
市刑警队的办公室里,灯光全灭,幻灯片正在放映。邵勇主持会议,简瑶和方青坐在他身侧。一名刑警正在介绍案情:“死者聂拾君,24岁,女性,本省人,生前在一家软件公司从事财务工作。单身未婚。”
屏幕上出现一个年轻女孩照片。短发、中等个头,瘦小,穿着普通的衬衣长裤,这应当是一张生活照。聂拾君的脸上并无笑容。
因为薄靳言对微表情研究有一些涉猎,所以简瑶这几年对于人的面相也有些了结。这聂拾君相貌普通,表情拘谨,显得有些内敛。总之整个人看起来平淡无奇。
“尸体是在昨天早上5点30,在望江公园被一名清洁工发现。法医初步推断死亡时间是前一天夜里22点至23点之间。死亡原因是被人用绳索勒住颈部,造成机械性窒息死亡。我们一接到报案,在公园开园之前,就封锁了现场。”
屏幕上,出现一条小路,深入树林中。石板小路蜿蜒,旁边还矗立着几块岩石作为点缀。路旁花草丛生。
聂拾君蜷在路中央。
“是蝴蝶。”邵勇沉声说,“我已经找省昆虫研究所的老师电话咨询过了,这种图案,非常像一种叫做’宽尾凤蝶’的蝴蝶。在我省不少城市都有。只是这几年生态环境不太好,数量比以前少多了。”
众刑警低声议论着,方青偏头看着简瑶,小声问:“有什么感觉?”
简瑶的眼睛盯着屏幕,缓缓说:“感觉他非常耐心,但又充满压抑的情绪。”
方青神色一凛。
刑警继续介绍道:“从昨天到现在,我们已经迅速展开了调查。目前了解的情况如下:一、案发地点位于公园偏僻深处,没有安装摄像头。当时时间又很晚,没有目击者。公园入口的摄像头拍到聂拾君跑步进入的时间是22:05,据此可以推断出她跑至案发地点的时间在22:20-22:25之间。这也符合法医推断的遇害时间。
二、聂拾君家中关系简单,父母都在老家,没有兄弟姐妹。据软件公司同事反映,聂拾君性格内向、循规蹈矩、很少交际,跟同事们日常交流也不多。从来不跟人起冲突。也不存在金钱方面的纠葛,她的银行卡上还有1万定期和2000多现金,没有负债。
三、聂拾君的朋友很少,唯一走得近的,是她的同居室友,也是她的大学同学,一个叫冯悦兮的女孩。但是案发前一天,冯悦兮恰好回乡下老家了,今天才回来。我们已经派人去汽车站了,应该很快就会带回局里来。”
方青眯了眯眼,说:“也就是说,现在仇杀、情杀、财杀这几个方面,都找不到明显理由和线索。聂拾君却突然被人用这种奇怪的方式杀掉了。”
“是的。”邵勇答道,“所以我们才请求犯罪心理专家的帮忙。”他看向简瑶,简瑶恰好也与他视线一触,点头道:“我们会尽力而为。”
“那么简老师,你认为他会是那种人吗?”邵勇又问。
简瑶直视着他,答:“目前只发生了一起案件,所以暂时不能下结论。但我们会尽快掌握更深入的线索,给出罪犯的画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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