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弦松沉默了一瞬间,抬手在胸口轻轻一抹,将镜子收回腰包。
他一身黑衣,站在她眼前。
陆惟真忽然觉得陌生。眼前人,比从前削瘦了很多,更加显得五官深邃、轮廓坚硬。那身黑衣,也有些空荡。就好像,她曾经遇见他,已是上辈子的事。
陈弦松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嗓音寂静得就像冬日霜雪落下:“留下你的名字。”
陆惟真忽然笑了出来,在陈弦松眼里,那笑当真比哭更难看。笑完了,她说:“等一下,我还有话要问——许嘉来、高森和许知偃呢?你有没有杀掉他们?”说到最后,已是一片冷意。
陈弦松看着她的眼睛,说:“还活着。你当日没杀林静边,这一笔,我还给你了。”
陆惟真说:“多谢,多谢你了。”
他不语。握剑的五指慢慢收紧,乌黑斑驳的剑身上,渐渐有光在浮动闪烁。
陆惟真却像没看到,又问:“所以今天本就是你计划好的?将计就计,一石二鸟?那些逃亡的妖怪,是被你发现,用猪羊肉引来集中的?许嘉来最莽撞,你能赤手杀归犬,趁她落单弄到变形镜和缚妖索,不是难事。你不会打无准备之仗,只会把其他法器都拿到手,才会来找我,所以第二个是高森。最后,是我。”
陈弦松只答一个字:“是。”
陆惟真的心,就像在九天寒霜里浸泡着,脸上,却笑了出来,点头道:“好心计,好心计,是我太自以为是了,以为你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再翻身。却没想到,你空着双手,也能逆转乾坤。厉害,真厉害。”
哪怕她用尽了全力忍耐,泪水还是慢慢装满了双眼,视线模糊得就快要看不清。陈弦松就看着她那样的一双眼睛,脸上没有一丁点表情。
“陆惟真。”他喊出了这个名字。
陆惟真用力吸了一下鼻子,语气干脆无比:“说。”
“还记得我说过的话吗?”
陆惟真的眼泪沿着脸颊无声掉落,抬起的双眼,却清澈坚毅无比:“什么话?”
陈弦松抬起剑尖,直指向她:“如果有一天,你违背道德,背叛于我,我会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