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点了一下头:“还行。”迎着陆惟真关切的目光,顿了顿,进一步解释道:“我们已经摸清了她的身份,也找到了老巢,那4个小男孩都活着,已经被我们救出,暗中送回家。只是守了两天两夜,她始终没现身,没回来。”
陆惟真神色一松:“救出孩子就太好了,那你们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接着守。”
“那你们是不是马上就要回去?”
陈弦松答:“那倒不用,我留了个小东西在那边。一对玉镜,你那天擦过的。一个在那边,一个在我身上。徵虎境以下的妖怪,并不能完全收敛妖气。她是只归犬,只要那头有妖气靠近,我这边就会有感应,立刻赶过去也来得及。”
陆惟真点头:“真厉害。”
他很浅地笑了一下,眉宇间是深深的疲惫。
陆惟真推他一把:“你快去睡。”手却被他抓住。他说:“那你呢?忙活了一下午,我们都去睡,你做什么?”
陆惟真忽然明白了,这个三天三夜没有好好吃饭睡觉的人,强撑坐在这里,是想要陪自己。她伸手拉他,他顺从地站起来,她说:“快去睡,我现在不走,晚上才走。”
他这才笑了出来。
陆惟真陪着他进了屋,这还是她第一次离他的卧床这么近,他在床边坐下,解下腰包,搭在床头。陆惟真说:“你睡吧,我就在边上,哪里也不去。一会儿帮你把法器都擦好。”说完她把席子铺好,把腰包拿过去,学他的模样,盘腿坐下。
陈弦松一时没说话。
也曾在脑海中,模模糊糊期盼过这样的画面。他血战归来,家中有人等候,有热饭汤水和温言细语。即使他要沉眠,她也不离开,而是陪在床边,寸步不离。
待他醒来时,她是否还会在?
她一定会在。
他遇到这样一个人了。
他等来了半生不可能的可能。
“惟真。”陈弦松说,“谢谢。”
陆惟真却不大在意地答:“这有什么好谢的?你快睡,别管我。”
“嗯。”陈弦松非常听话地躺下了,却并不马上闭眼,只是在旁安静盯着她,过了一会儿,跌入深沉的睡眠,竟是意外的香甜安稳。
听着陈弦松的呼吸渐渐平稳悠长,陆惟真这才慢慢抬起头,手里宝剑在一盏暗灯下,隐隐发光。她也不知道自己脑子里还在想什么,只是很想再仔细地看看他的容颜。那么高大的人,此时熟睡了,居然也显得乖巧,甚至有一丝柔弱而无所依靠的感觉。短短的乌黑的发,眉眼俱黑,鼻梁挺括,每一寸线条都是他独有的味道。他可真好看啊,陆惟真想,还很温柔,很强大。她平生第一次遇到传说中的捉妖师,原来是他这个样子。肉体凡胎、孤身一人,可抵千军万马。对每一个他遇到的“妖”,斩尽杀绝。
陆惟真转头望着窗外,天快要黑了,日光浑噩,今夜必将月黑风高。
她抹了一把脸,继续擦剑。
陈弦松醒来时,夜色已深。他一转头,就看到陆惟真还在。空空一张席,他的腰包放在边上,看起来已经整理好了。而她抱着双膝望着外头,似在发呆,还打了小小的个哈欠。
陈弦松的心一下子就像被什么极柔软的东西包裹住了,他坐起来,陆惟真察觉了,转头露出笑,宛如白日那般恬静美好:“醒了呀?怎么不多睡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