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平江不置可否,说:“你们先休息会儿。”人就出了候诊厅。
曾曦:这个哥哥人真的好好啊。
阮青青:是的,他一直是个很好的人。
骆平江就像掐准了时间,还有两个人到豆豆时,他就回来了,手里还拎着个塑料袋,里头装了几瓶水和面包饼干。
他把塑料袋递给曾曦,曾曦受宠若惊,连忙比划道谢。出乎阮青青的意料,他竟然也比划出准确漂亮的手语:不客气,你们饿的时候垫一垫。
阮青青忽然就想起,她和陈慕昀在一起一年多了,但是他什么手语也不会,她有一次心血来潮说要教他,他却没兴趣,说学这个干什么。
接下来就是一阵兵荒马乱,三人在医院里到处奔波。看医生、缴费、验血、取药、取结果,最后到急诊留观室输液。
几乎所有需要跑腿的事,骆平江跑前跑后一个人全干了,她们只需要看着孩子。
钱也是他垫付的,阮青青要把钱转给他,他倒是没再推辞,说:“回头搞完了一块儿给。”
输液室的几张床早就满了,只有一排排的椅子。阮青青抱着孩子输液,骆平江坐在她对面。
曾曦歪在旁边的椅子里,她到底也是个孩子没怎么熬过夜,没多久就睡着了。
输液室里一片寂静,偶尔传来别的孩子的哭闹声和家长的交谈声。外头的雨,还在哗哗下着。
阮青青小声说:“你回去休息吧,不用陪我们熬着。”
因为嗓音压得低,他的声音显得比平时更沉:“熬个夜对我这样的人来说,不算什么。”
“你们以前经常熬夜?”
“出任务不分日夜。后来刚开店那一两年,也忙得不可开交。”
他说当年,阮青青就想起陈慕昀说过的话,目光滑过他的左手,此时它看起来毫无异样。
“你的左手……是怎么受伤的?”
他举起左手,露出手腕上的两道疤:“被砍了两刀,不过歹徒被我抓到了,判了无期,不亏。”
她望着他不说话。
“没事。”他轻声说,也不知在安慰谁。
阮青青心中一阵警醒,脸上已挤出恰如其分的笑容:“好在你现在过得也很好。”
“没错,我现在过得也很好。”他慢慢地说。
阮青青低下头,摸了摸豆豆的额头和手,心中惊喜:“温度好像降下来了!”
骆平江去跟护士借了个温度计回来。一量,38度3,阮青青松了口气,原先都快40度了。
她忍不住抬头对骆平江笑了,他也笑,偏头,微微仰起下巴,有点偷乐的样子。阮青青移开目光。
“要不我抱,你睡会儿?”骆平江问。
阮青青:“不用,我一点都不困。”话刚说完,她连打三个喷嚏。骆平江皱眉,虽说留观室开着暖风,又过了这么久,他们衣服上淋湿的地方基本干了,但她的衣衫看起来还是单薄。他脱下外套。
阮青青迟疑了一下,说:“不用!我没事,刚才只是鼻子痒……阿嚏!”
“别客气,也别嫌弃,今天刚换的。不为你,也为孩子,别把他冻着。”
骆平江把外套裹在她身上,轻轻一拢,将她和孩子都围在里头。
阮青青能闻到外套上清新干净的味道,而他只穿件t恤,就坐在她身旁,长长的双臂随意搭着,看起来真的一点也不冷。
阮青青说不出一个字来,只是那股熟悉的涩涩的感觉,又涌入心头。她立刻把那感觉压制住,忍回去。
过了一会儿,骆平江站起来,说:“我出去转转,有事给我打电话,号码是……”他报了一串数字。
夜半三更,风大雨大,气温骤降,之前又穿了厚衣裳,突然脱掉,再强壮的人,也会觉得冷。
骆平江出了输液室,又往前走了一段,确定阮青青看不到了,才抱着双臂,狠狠打了个哆嗦。
深夜,这段楼道里一个人也没有,只有雨还哗哗打在窗户上,一盏幽灯挂在头顶。
骆平江开始在楼道里来回小跑,过了一会儿,身上终于暖和起来。
他这才靠在墙壁上,摸出手机,看到微信有新的好友添加申请。
“我是阮青青。”
他盯着这几个字,看了有十几秒,点击通过。
停在对话页面。
她没说话,他也没说话。
骆平江退出页面,一眼看到下方,陈慕昀的头像。他点进去,在对话框输入:你来一趟四医院……打到一半,他出了一会儿神,突然又把这句话删掉,手机塞回口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