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她笑笑,说:“罗桐桐是我妈的一个徒弟,让她替我转的。统共没多少钱,不值什么,我也只有那么大的能力,对叔叔阿姨尽一份心,你不用太在意。”
骆怀铮看着她不说话,脸上的笑烟消云散,拿着筷子的手放在桌上没动。
李轻鹞神色自然地拿起筷子继续吃:“你也说了,帮过你的人那么多,我不算什么。都过去了,骆怀铮。”
骆怀铮想说什么,却感觉喉咙发堵,他缓了缓,才郑重地说:“多谢。”
李轻鹞低着头,眼睛好像就瞅着那盘重油重辣的毛血旺,脸上笑了,说:“好,我接受,不客气。”
骆怀铮一瞬不瞬地注视着她。
她今天下班后就换掉了警服,穿了件纯黑的针织衫罩衣,里头是件白色打底的T恤,暗蓝色牛仔裤。现在她把外套脱了搭在椅背上,从头到脚显得简单干净、体态轻盈。
在承认了对他父母长达五年的资助后,李轻鹞的神色依然很宁静,甚至说,很寂静。一如这些天来,24岁的李轻鹞带给他的感觉——柔和,却清冷。你仿佛再难轻易走进她的心。
骆怀铮很想问问她,既然一直默默关心着他的家人,那五年,尤其是他刚入狱那段时间,很多老师同学都去探望,她为什么从未去看过他?她到底是在意,还是不在意?是情难以堪,还是很早就决定放弃他们的感情?
但这个问题,骆怀铮依然是问不出口的,他也不可能问。因此他只是执起茶壶,亲手给她满上一杯清香的雪菊,而后说:“多吃点,要不要再加道肉菜?”
李轻鹞瞪他:“你疯了,我现在饭量也没那么大!”稍稍汗颜,于是又连带想起了把她带上歪路的某人,想给他打成猪头。
——
这顿饭吃了一个小时多一点,就结束了。李轻鹞准备打车,骆怀铮执意送她回家。
骆怀铮把车开到李轻鹞住的楼下,此时夜色已经笼罩住整片街区,老旧的朝阳家园里,尤其寂静空寥。
李轻鹞下车走到楼梯口,骆怀铮也走过来,两人望了彼此一眼。李轻鹞笑着说:“今天多谢了,那我上去,有事再联系。”
“我还有件事……”骆怀铮说到一半,自己先笑了,“要告诉你。”
李轻鹞干脆往楼梯扶手上一靠:“吃人嘴软,本人只能再次洗耳恭听。”
一楼的声控灯坏了,反而是二楼楼梯间的灯,因为他们的说话声亮起。光线斜斜投下来,使得他们站立的位置,半明半暗。骆怀铮整个人也显得很随意放松,往她旁边的墙壁上一靠。李轻鹞想喊:那上头脏!你的风衣!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骆怀铮好像完全不在意,他把双手插在风衣口袋里,长腿支棱着,半边肩膀靠在墙上。这样的他,多多少少像个24岁、少年气没有完全褪去的家伙了,而不是最开始重逢时,那个一身沉郁的男人。
然而这人今晚只要开口,就是重磅消息:“我拜托了丁队,丁队又托了市里领导,替我问了清华那边。”
李轻鹞一听就懂,倏地站直:“清华……怎么说?”
骆怀铮的脸上浮现浅淡笑意,食指摸了一下鼻尖,说:“他们说如果我愿意,今年可以准备一下,明年参加他们的特招考试。高考政策每年都在改变,他们现在有好几个招生计划。只要我通过最低控制线,就可以录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