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轻鹞正低头在做笔记,头也不抬地说:“呦,躲什么躲?怕我脱了鞋,用脚尖去勾你的小腿吗?”
陈浦脸都黑了,但毕竟在她的千锤百炼下,生出了可贵的防御能力,语气平淡地说:“谁知道呢?毕竟我又没被人勾过。”
李轻鹞手里的笔尖一顿,一时竟想不出足够牛逼的话来还击,顿时就不高兴了,陈浦这是要翻天啊。
于是两人加完班,一起步行回朝阳家园的路上,李轻鹞就沉默着,颇为矜贵。陈浦不知道在想什么,也没说话。
老居民区道路狭窄,很多路段没有划人行道,人只能挨着路边走。李轻鹞走在里头,陈浦走在外侧。有车过来时,他就得往里靠一靠,两人的手臂难免摩擦。可陈浦没有再反应过激,李轻鹞自然也没有再开嘲讽模式,两个人仿佛都没注意到。
又来一辆中巴车,车体比较宽,陈浦往里一闪,好巧不巧,李轻鹞扬起的手背,恰好蹭到他的大腿,她连忙缩回手。
不过,吹了一晚上空调,他的皮肤凉飕飕的,她的手指甚至轻轻划过腿上的汗毛。李轻鹞早就注意到了,和其他男人一样,他的腿上当然也有汗毛,不是浓密得可怕那种,也不是白皙无毛那种。就,肌肉很紧,肤色略深,汗毛不多不少,很运动、健康的感觉。
车开走了,陈浦的身体立刻往旁边一晃,拉开了一点距离。
他看着前方,一副专注于走路的样子,像是什么都没感觉到。
又走了几步,李轻鹞忍过了,实在没忍住,举起手,还蜷了蜷手指头,疑惑地说:“我摸着冰冰凉凉的啊,不烫手,还吹牛是什么火体呢,我看是阳虚吧。”
陈浦偏头看了她一眼,眼里有笑意,有无奈,也有某些漆黑寂静的东西。
李轻鹞还想再接再厉,再来两句,最好打得他面红耳赤娇羞逃窜,正琢磨是说“要不要推荐你一款肾气丸我妈诊所有卖”还是说“不要误会我也没摸过很多大腿”时,忽然感觉到后脖子一热,一只有力的大手,覆盖上来,不轻不重地捏住了她的后颈。
陈浦靠了过来,两人身体的距离比之前每次都要近,他的半边胸膛,轻轻挨着她的后背,但并不过分贴近。她能感觉到他的胸膛、他的掌心,散发出的热意。
“我的手还不热吗?”他说,“不要张口闭口说男人虚好不好。”
他的话语不急不缓,仿佛正在跟她好好讲道理。李轻鹞看不到他的脸,却能清晰感觉到一种名为“陈浦”的气息,将自己笼罩住,甚至比下午被抱时感觉还要强烈。这一刻,她感觉自己就像一只被拉到了烤箱边缘的鸡仔,身体微微发僵,步子都有点乱了。
可李轻鹞怎么会露怯呢?她语气平淡地说:“行吧,就算你过关。”
陈浦不说话了。
可手还放着没动。
明明她都难能可贵地让了一小步,他却像是忘了臭手还在她脖子上挂着,继续脸色正经地往前走,像是故意使坏要捏着她报仇,又像是似有似无的半抱。
走了好几步后,他的手才往旁边一滑,滑到她的肩膀,手劲也没完全卸干净,那感觉就像是轻轻搂了一下她的肩膀,然后才彻底放下来。
李轻鹞的神色一直沉静,也没说话。等他的手放下去了,她偏头看向路旁的门店,像是被什么吸引了注意力,只有脸滚烫。
陈浦此时如同吃了哑巴药,双手插回裤兜里,埋头走路。
等脸上的热意全退了,李轻鹞自然也满血复活,目光如电直视着他。笑话,她怎么可能放过他?娇羞紧张就不是李轻鹞的名字,只要她够彪,落荒而逃的就是别人!
她皮笑肉不笑地说:“陈浦,刚才是在对我动手动脚吧?咦,今晚的牛肉牛肚双拼粉里,还加了豹子胆吗?让人刮目相看啊,陈小浦,怎么能当见色起意的狗东西呢!”
可她这么猛一通火力输出,陈浦好像还在发愣,又像是没听到,跟块木头似的没反应。
李轻鹞立刻又拿手指戳了一下他的小臂。
他这才转过头,李轻鹞打量着他,夜里光线不够亮,分辨不出脸红不红。他非常沉着地说:“你在乱说什么,我不是你干哥哥吗?兄妹之间,谈什么动手动脚,伤感情。”
李轻鹞:……
一口老血差点没喷出来。
虽然总是和陈浦斗嘴,但在她心里,陈浦一直是个真正的正人君子。
可直至今天,李轻鹞才知道,正人君子无耻起来,可以无耻到这种程度。
看到李轻鹞怄气的样子,陈浦却笑了出来。昏暗的灯光里,他高高大大地站着,眼里闪着微微光泽。李轻鹞意识到,那双眼里好像藏着很多东西,又好像只有温柔一种情绪。
哼……李轻鹞扭过头去,不搭理他。
这时两人已走到她家楼下,李轻鹞什么也没说,转身就跑。
却听到陈浦轻声说:“你别生气,我肯定不是狗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