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至今仍不敢相信自己的失败。
离开?这座皇宫,他便再也回不来了,司马氏祖先的基业将毁于一旦。
“朕不穿!”
司马淮咬牙将衣裳打翻。
即便是死,他作?为司马氏的子孙也得穿着这身龙袍风风光光地死。
王戢永远是篡逆的乱臣贼子,会在史书上遗臭万年,罪孽被后人批判!
“陛下啊……!”唯一忠心的老太监失态跪倒在司马淮面前。
“您不要再固执了,刚刚接到噩耗,尚书令孙寿大人和外甥女张贵妃双双被捕了。”
王戢大军压城,朝中大臣死的死逃的逃的,尚书令孙寿为了给陛下争取逃跑时间被王戢活捉。
司马淮双目暴睁:“什么?”
他明明给孙寿准备了隐蔽的逃跑路线,仍被王戢捉个?正着。原因无它,王戢身边有?郎灵寂,而郎灵寂熟知皇宫情况,精准算计好了孙寿逃跑的路线。
可以说现在郎灵寂叫王戢打哪儿,王戢就打哪儿;想杀谁,就杀谁。
司马淮捶足顿胸,面色痛苦狰狞。他真是疯了才想出那种昏招儿,让郎灵寂打琅琊王氏,完全是给王戢送去了帮手。
他们非但没自相残杀,力量反而汇成?了一股,武功智囊应有?尽有?,不打胜仗才怪!
“朕错了,朕错了!”
司马淮手下能人耗尽,除了郎灵寂外根本没有?出战的将军。
站在他的角度,他别无选择。
如今世?家纷纷倒戈向?琅琊王氏,御史台的张鸥也背叛皇室,投靠了王戢的阵营。裴锈、桓思远……更是早早与王戢内外勾结,墙倒众人推,共同造反。
司马淮可算体会到了众叛亲离的滋味。
但他是皇帝,他不能死,不能死。伤害皇帝会使?琅琊王氏站在风口浪尖上被天下唾骂,担万古骂名。
他做不好皇帝,王家人未必做得好。
“来人!”
司马淮大吼道?。
周围除了那送衣裳的老太监别无他人。
司马淮愤怒激动地冲出宫殿,径直往王姮姬所在的卧房去。慌里慌张打开?门?锁,王姮姬一脸惊疑。
“陛下……”
“蘅妹,城破了,快跟朕走?!”
司马淮不由分?说过去攥住了王姮姬的手,王姮姬顿时如触电般激灵灵,痛苦地捂住胸口,承受情蛊啮心之苦。
“陛下,求您别碰我。”
如影随形的情蛊具有?强烈的排斥效应,她无法和陌生男人有?肌肤之亲。
司马淮一怔,都什么时候了她还顾忌所谓贞洁?若在平时他就放开?了,此刻万万不能,反而愈加攥紧了她,道?:
“皇宫已然沦陷,你必须和朕走?!”
狠心将她挟持出了太极殿。
攻占皇宫的叛军是王家人,王姮姬是最大的一张护身符。有?王姮姬挟在手,王戢绝不敢轻举妄动冒犯他这皇帝。
王姮姬被迫跟在皇帝后面,情蛊在体内浓烈的反噬使?她整个?人跌跌撞撞,走?不稳路。
司马淮再怎么说也是男人,力量是压制性的,她一介病弱女无法抗衡。
大火烧得越来越烈,焚毁皇宫的雕梁画栋,空气中散发刺鼻的焦糊味和恶臭,阎罗索命的脚步咄咄逼近。
兵荒马乱,皇宫丧失了原本的秩序,到处都是逃命的宫女太监和见人就杀的士兵,以及倒在血泊中还没凉的尸体。
司马淮本来指望岑道?风救驾,看这形势完全落空了。
“蘅妹,别磨蹭,快些!”
王姮姬被司马淮牢牢攥住手腕,被迫跟他一块逃命。她血液中的情蛊渐渐开?始冻结,昏天黑地,行动能力越来越差。
恰好此时冯嬷嬷急匆匆奔走?在宫中寻找御医,原来襄城公主要生了。
“主母!”
冯嬷嬷远远见到王姮姬,惊喜大喊。
王姮姬面色如纸苍白,摔倒在地上,沾了满身泥泞。冯嬷嬷要过来搀扶,司马淮挟持王姮姬,叫道?:“别过来!”
冯嬷嬷被吓得一唬,怔怔停在了原地。
“陛下您冷静些,别伤害我们主母!”
司马淮独自搀扶王姮姬,见她身上情蛊发作?得实在太厉害,蹲下身子,将虚弱的她背了起来。
“蘅妹你别怕,有?朕在谁也不能接近你。”
皇宫危如累卵再无半寸容身之地,司马淮背着王姮姬试图逃出宫去,皇宫个?个?出口皆被王戢大军堵死。
俨然呈瓮中捉鳖之势。
司马淮不能冲出去送死,背着王姮姬无路可逃,只得躲入冷宫中。
这里面平时关的是皇宫一些疯魔妃子,偏僻少人,暂时没有?起火。
司马淮找了个?隐蔽的侧殿,将气若游丝的王姮姬放下,为她倒了点水。
王姮姬手臂经?络间升起一条金线,奄奄一息,情蛊的威力极为猛恶。
“蘅妹,蘅妹!”司马淮连声呼唤,急丧欲死。
王姮姬睁开?一条眼缝儿,牙齿格格颤抖,像被丢到了风雪中冷冻。
与此同时听?外面一阵“轰”的巨大破碎声,吕公车将皇城攻破。
王戢的大军闯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