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凭什么那般自信?
郎灵寂已成阶下囚,凭王戢自己能成什么事?王戢一直是个有勇无?谋的匹夫,多?年来全凭郎灵寂点?拨罢了。
司马淮内心深深不悦,沉声道:“所以朕才要先下手?为?强,行雷霆处置。”
尽诛琅琊王氏满门。
王姮姬顿时僵冷,脑袋嗡嗡的,噩耗似一记重锤轰然砸在脑袋上,唯一的念头是她琅琊王氏不能出事。
她宁愿自己死也要保住王家。
她不知自己手?里还有什么筹码,郎灵寂固然灵机百出,然手?无?寸铁,面对司马玖铺天盖地的禁卫军,他即便是神仙也难以应对,只有被扭住胳膊擒住的份儿?。
现在最大的问题是代表智囊的郎灵寂与代表武力的二哥被分隔开了,一个是在建康城内,一个在建康城外。
昔日琅琊王氏的盛况皆因为?二哥与郎灵寂勠力合作,被分开之后,王家的武力顿时削弱成半,屡屡为?皇权欺压。
王姮姬咬了咬牙,下定决心,开出了她能开的最诱人的条件:“陛下若愿息事宁人,我?情愿与郎灵寂和离,就此在宫中服侍陛下,一生一世永不捐弃。”
息事宁人的意?思,是不要趁着王戢不在将王家满门抄斩。
司马淮浑身颤了颤,闻此骤然烫了,涩到泛红的眼圈,盯着她的唇瓣只想含住蠕动?,将她化作佳酿。
痴痴伸过手?去,却见王姮姬向后缩了缩,显然要他答应条件,她才相?伴。
司马淮一腔情..热顿时凉了,这以交易为?基础的爱情实在没意?思。
自嘲笑了笑,怜她天真,“你以为?江山是可以交换的东西吗?蘅妹,虽然你是琅琊王氏的家主,第?一美人,但也不足以让人拱手?让江山。”
王姮姬难堪,当然知道自己什么都不是,男人权力的佐餐品罢了。她在郎灵寂那是傀儡工具,到司马淮这儿?未必就不是。郎灵寂能为?了利益随时牺牲她,司马淮也同样,权力才是男人最好?的春..药。
她没想到让司马淮放弃江山,只是用自己为?饵拖延司马淮的脚步罢了,莫动?她王家……怎么也得?拖到二哥的大军进城。
“陛下真的不考虑考虑吗?”
这个决定她豁出了极大的勇气,献身给司马淮,她首先要遭受情蛊反噬腐骨之苦,时时刻刻被刀剑攒剐,恰如前世那般折寿短命。
司马淮正色道:“朕不和做交易。为?救你夫君,你甘愿进宫,已经是朕的人了,朕不需要再单独和你交换。况且朕是皇帝,也不稀罕拿感情的事和你交换。”
他后宫佳丽无?数,张贵妃等人个个皆明眸善睐,温软柔情,一代佳人。
他并非没见过女人偏偏对她见色起意?,他只是怜悯她的境遇,想救她出郎灵寂的魔爪罢了。
王姮姬阖眸不言,陛下这是铁了心要诛琅琊王氏阖族。
陈留王司马玖重兵在手?,行使暴力,郎灵寂一个文臣如何应对得?了?
在长?矛和锁链面前,滔天的智谋也无?用武之地,再硬的骨头也得?折断。
司马淮见她面如菜色,语气稍稍放柔了些,“蘅妹,朕为?此你兄长?的事夙兴夜寐,你不问问朕的好?,口口声声庇护谋逆。”
王姮姬道:“问陛下好?的人千千万万,还缺臣妇一个么。”
司马淮听她话里夹枪带棒,干巴巴抿了抿唇,劝道:
“好?好?留在朕身边吧,和王家断绝关系。你跟王家人没什么感情,当初被他们逼迫嫁给琅琊王,朕都知道。你放心,诛杀王家朕绝不动?你一根汗毛,你该当贵妃是贵妃,朕该宠你就宠你,在宫里你的地位仍然独一无?二。”
他甚至想给王姮姬改名为?郑蘅,摒弃“王”这令人憎恶的姓氏,干干净净做他的妃子,一切从头开始。
王姮姬却冷冷道:“陛下,臣妇为?罪族之女,不宜住在宫中。既然陛下不答应交易,还请陛下高抬贵手?放臣妇出宫,无?论是生是死臣妇都要以家主的身份葬在王家祖坟。”
司马淮一怔,心口犹似堵了沉物,语气不自觉带了些微寒厉,“蘅妹,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他固然不屑于做逼迫臣妻的龌龊事,可毕竟这是在皇宫,她的命运他说了算。
“你被家族洗脑太深了,琅琊王氏除了束缚你利用你,给你带来了什么好?处?”
王姮姬不卑不亢,脊背越发挺得?坚直。害她琅琊王氏满门的仇人,她必不会委身屈就。无?论王家起兵是对是对,是忠是奸,她都会无?条件向着王家。
交易既崩,她与司马淮无?话可说。
“请陛下允臣妇出宫。”
她面色苍白,寒如铁石的心防,声声字字地重复着,“臣妇要出宫。”
司马淮强抑凛意?,目光笼罩着她,很难受,指骨几乎捏碎,若其他嫔妃这般放肆早就被打入冷宫永不翻身了。
“蘅妹,朕不会眼睁睁养着你重跳火坑的,回王氏的念头你就熄了吧。”
“朕先回勤政殿了,你好?好?想想清楚,朕晚上再来看你。”
他说罢拂袖而?去,叫人将殿门紧锁,留王姮姬一人在昏暗的殿中。
形同幽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