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含恨酝酿半天,只剩无能狂怒。
“你能不能经过我同意。”
郎灵寂挑挑眉,平铺直叙:“你别幸灾乐祸,我的利益就代表了你们家的利益,我倒了你们家也没好下?场。”
君夺臣妻,毁灭的是一对夫妻。
理?虽是这个理?,王姮姬偏要争一时长?短,“谁说你倒了我们家就完了,我琅琊王氏合作过的藩王数不胜数,没有你再扶持一个别人就是。”
二?哥已得了九州大部?分?兵权,朝中行政有其它?哥哥支撑着。琅琊王氏满门珠玉,有文?臣有武将,理?论上?现在不需要与一个外姓藩王合作。
“你说什么?”
郎灵寂审视她。
这话放以前是雷池,但现在绝知她被情蛊和家族两条粗壮锁链死死缠住,再难逃离,逞逞口舌之快而已。他们的灵魂有响应,种着同一对情蛊,密不可分?。
“你选不了别人了。”
情蛊具有排它?性?,与任何其他异性?的亲密接触刺如刀割,他是,她也是,他们今生能依偎的配偶只有彼此。
这种最极端的手段将他们绑在一起。
王姮姬微微黯然扭过头去,尝试着从他腿上?下?来,他仍牢牢提握着她的腰。
自从她知道情蛊根本没有解药后,和离和自由的心思俱熄了,像行尸走肉臣服于现实,再无闹腾的心气。
他不必一遍遍地警告她。
“我知道我选不了别人了,也没打算选别人。你一直帮着琅琊王氏,我当然希望你好,琅琊王氏好。”
幸灾乐祸是有的,但只一点点。
他道:“姮姮,你应该尽量爱我。”
王姮姬听这陌生的话,直愣愣钻进耳窦中,有点消化不过来。
“什么?”
这样唐突陌生的词很?少从郎灵寂口中说出来,关?键他还这样面不改色,仿佛一切理?所应当。
她咽了咽喉咙,为难地说:“可我们只是家族联姻啊,一纸契约。虽然有情蛊的作用,但要求彼此相?爱,也太……”
郎灵寂漠然打断:“我是说,做出一副恩爱的样子来给皇帝看。”
王姮姬长?长?哦了声,不知这么做有何目的。或许装作恩爱能让他们的合作更?紧密,皇帝知难而退?
“我怎么尽量爱你?”
她希望他像上?次赶走皇帝那样,给她一个章程性?的东西,她一条条照做,免得他又吹毛求疵责备于她。
郎灵寂隐晦侧过头去,口吻淡冷:“爱还怎么教,你前世不是会么。”
王姮姬哑然,大脑一片空白,前世,前世太过于遥远,她早就忘得干干净净。如今为了家族利益她不恨他已然勉强,何谈前世那样爱。
“我。”
他耐心等了会儿,见她这般支支吾吾,微感失望,“罢了,当我没说。”
二?人气氛凝滞了会儿,有弦外之音未曾说清,但谁也不挑头。
王姮姬垂了垂眼,顺理?成章揭过此事,转而问:“朝中到?底发生了何事?”
她是琅琊王氏名义上?的家主,算政治人物,有权知晓朝野局势。
郎灵寂一五一十说了,陛下?要改元,要北伐,要立皇太弟……一项项举措无不针对琅琊王氏,针对他。
他习染了官场风气,拿捏着腔调:“因为娶你,我仿佛染上?大麻烦了。”
王姮姬撇过头去,这是官场推卸责任踢皮球的话术,她岂会上?当。
说来,陛下?针对郎灵寂是一方面,却绝不会给郎灵寂带来什么切实的伤害,这一点她丝毫不怀疑,也不担心。
因为郎灵寂根本就不是束手待毙的人。陛下?的这些举措看似藏着小?心机,实则毫无意义的,根本伤不到?他。
“你为什么不反击?”
如果他反击,以他的心机智识,绝不可能处于现在这样的困境中。
他目前的反击只是驳回皇帝的两条政令,还是站在皇帝的角度,对皇帝有好处的。被北伐党群起而攻之的是他。
郎灵寂失声一笑,似听到?什么荒谬,“反击?你在想什么,他是陛下?。”
王姮姬歪头凝思,他无论如何不像一个忠君爱国的信徒,怎会在意儒家那些君君臣臣的教条。面对司马淮的试探,他竟然史无前例地退让了,这实在太不像他。
她咳了咳,道:“我们两家现在既然是合作盟友关?系,你该将心中图谋对我坦诚相?告。左右我这副病弱身子根本出不了大宅院的门,不会泄露机密的。”
郎灵寂道:“没有秘密,没有筹谋,这次真的没有。”
平静斯文?的面颊不似刻意作伪,他真的是这样恪守执行的。
王姮姬怔怔:“什么意思?”
他不去谋算,准备束手待毙吗。
在对待皇室这一问题上?,他似乎不是她印象中那个郎灵寂。或许因为他有一半司马氏血统的缘故,对司马氏格外仁慈。
郎灵寂道:“姮姮,你家家训要求你们子孙永远臣服于皇权,做个辅臣。”
正是王氏家训,子弟 永不谋反,永世不得称帝为皇。
“……所以,我不能有丝毫反意,让你们整个王氏居于炭火之上?。”
双目对视之间,王姮姬忽然明白了。
面对既白等其他情敌,他可以轻描淡写地杀了,左右那些人的命本身不值钱。
面对皇帝,他,包括整个琅琊王氏在内,都?不能僭越冒犯,承担谋反的罪名。
郎灵寂有权臣心,却无帝王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