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姮姬呼吸一窒, 深夜里骤然见他,刚刚放下?的恐惧又袭上?心头,之前?所有担忧和抑郁一瞬间达到了顶峰。
她又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恼意, 他说离开就离开说出现就出现, 神龙见首不见尾,现在反倒责怪她赌气。
“你来了。 ”
郎灵寂声?色平静,慢慢将捎来的斗篷披在她肩上?, 系了个活结,不动声?色地?道:“书看完了便回去。”
“我还?有书没看完。”
王姮姬拒绝和他回去, 今天?他莫名消失了一天?, 半句话都没交代。她郁郁寡欢着, 心头积压了很多苦水,无人倾诉。
“你今天?出去了?”
他淡嗯了声?,冷而沙哑。
王姮姬顿了顿,“朝中有事?”
郎灵寂道:“朝中无事。”
她皱眉质问, “那你为什么杳无音信,签署公文也不见人影?”
他漫不经心又举重若轻, 直攻人心的锋利审视, 道:“因为不是?很想见你。”
王姮姬哑口无言。
不想见她。
前?世那么多个孤枕难眠的夜晚,她请了他无数次,他也是?不想见她。
临终前?她准备松口向他服软,撑着最后一口气苦苦等待, 换不来他一回头。
王姮姬自嘲摇头, 强抑凛意, 枯寂如即将燃尽的蜡烛, 挪步走开。
擦肩而过,郎灵寂满身霜寒之气, 又深又冷地?反讽,“委屈了是?吗?”
她一滞,异样密密布满全身。
郎灵寂道:“知道为何不想见你么?没有人在我面前?说过那么蠢的谎话。”
她微微颤抖,刹那间懂得他话中所指,情绪也跟着忿慨起来,道:“你既然早知道我说了谎话,戳破就是?了。”
郎灵寂斯斯文文一呵,“想看你伪装到什么时候。”
王姮姬蹙着双眉。
昨日从宫里回来,他一言不发抛弃她而去,之后一直处于?消失状态。
她知道那不是?实际意义的“抛弃”,而是?短暂缺席,他不可能真?正放过她的。
现在终于?到了清账的时刻。
“你想怎样。”
半晌,她防备地?道。
郎灵寂神色不动如山,语气极度平静,“你说我想怎样,你暗中和司马淮私相授受互通取款,好一对璧人。”
“不如……”
他顿了顿,连冷笑都欠奉,“入宫做皇后吧,王小姐?”
“你这是?什么意思,”
王姮姬被?他的话语刺得难受,眸中雪亮,反驳道:“是?你让我进宫刺探情报的,不是?我故意找的陛下?。”
他道:“难得你还?记得入宫是?为了刺探情报,还?以为你见陛下?情意绵绵送上?情蛊的解药,心就飞了。所以,情报呢?”
满桌药方典籍被?夜风吹得纸页摩擦作?响,来不及收拾,暴露于?眼前?。
哗啦啦的响声?无比明显地?昭示着她对她的背叛之意,耍的小把戏。
王姮姬一股苍凉的心境,惘惘不甘,深知他必定再次毁去情蛊的解方,文砚之留下?的最后一点希望也没有了。
她道:“是?你让我入宫的,也是?你让我和陛下?接触的。现在你又怪我。”
郎灵寂清醒地?指出:“是?,但那为了让你亲口拒绝陛下?,灭掉他不该有的居心,而不是?和他暧暧昧昧纠缠不清的。”
身为人..妻,这点自觉性她应该有。
王姮姬察觉这话头有些危险,下?意识避开,只道:“你想要的情报我刺探到了,那日刚要说你便走了,怪得了……”
他死水无澜径直截断:“王姮姬,你这般花言巧语顾左右而言它的,是?还?存着心思想和离,对吧?”
王姮姬呼吸骤轻,顿时有种沉闷的窒息感,心跳肉眼可见加快了。
那日既白?无辜惨死后,和离便成了二人之间绝不可提及的危险禁忌。
和离,这二字本身就令人心惊肉跳。
偏偏他什么事皆能扯到和离上?。
她承诺了多少次今后再也不和离,可真?有了和离的机会?,还?是?会?被?诱惑所驱使?,义无反顾地?跳进陷阱。
他静静陈述:“我自认为你王家尽心竭力做了许多事,毫无保留,而你却一直对我有二心,想尽办法解蛊和离。”
“你们王家凭什么那么傲慢,觉得借着别人遥登云巅后还?能将别人一脚踢开?”
王姮姬哑口无言,她确实想和离,但不敢承认,尤其是?当着他的面。
司马淮问她和离时,她坚定说不和离,却是?有口无心的。骗来骗去,骗不过自己的内心的真实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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