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他还能站在君王的角度祝福她和文砚之,现在,一念一心焦,甜唾融心溢肝肺,满脑子是夜晚的迷梦。
他暗哑的声音像水雾,甚至不敢说话,一开口就怕亵渎了?。她那样的高贵,美丽,还是他曾经的结拜兄弟。
他有些羞耻,语气?泛烫,问:“郑蘅,你这段时日过得好吗?”
王姮姬被地龙的热气?熏得燥热闷窒,拿捏着分寸,“陛下?,您以后还是叫我王姮姬吧。”
郑蘅那个称呼早不适合她了?。
司马淮遥感失落,他这些时日一直努力想单独见她一面,却是自作多情。
她话语里里外外透着疏离,充满了?已?为人妇的自觉性,规矩得不能再规矩。
“为什么,你怕惹麻烦吗?”
王姮姬道?:“陛下?既知道?,还这样做。”
司马淮压低声线承诺,“放心,朕已?命人将这里围死,我们很安全。”
王姮姬低头?不语。
他们二人之间似隔着无形的空气?墙,她身上沾染门阀的气?息,他身上沾染皇室的气?息,隐隐透着对立,两种?截然不同的气?场。
“当初文砚之的死,是朕的错,”
司马淮默了?半晌,旧事重提,“朕写下?了?赐毒酒的诏书,印玺也是朕亲手所盖,朕对不起你们,但朕实在被逼无奈。”
“如果你当初和他幸福地结为夫妇,现在定然不会是这般。好几年过去了?,朕一直没来得及跟你道?歉。”
“过去的事就不提了?。”
王姮姬神?色微黯,转移话题,“臣妇的两个姊妹今日入宫,陛下?应该在册封礼上陪伴她们,而非与臣妇私下?相见。”
司马淮听她着疏离的语气?,莫名?心寒,“为什么,你忘记我们的兄弟情分了?吗?还是说你改变心意了?。”
“这里不是在乡野的清谈会,而是在皇宫,”她提醒道?,似别有用意,“陛下?与我君臣之别,结义之情已?经翻篇了?。”
禁忌感越来越强烈,越是君臣之别,人心蠢蠢汹涌的冲动越压抑不住。
司马淮长长吸了?口气?,按捺住内心的渴望,“朕知道?。朕今日跟你谈正事的。前几日朕想助你和离,听闻你在江州,便叫岑道?风拿着咱们结义的玉柳条给?你捎了?话。和离,你试过了?吗?”
王姮姬骤然颤了?颤,眼前浮现既白被活活被打?死的惨状浮现眼前,骨头?都成烂泥了?。她低低道?:“试过了?。”
司马淮猜到结果,“失败了??”
王姮姬嗯了?声。
司马淮靠近一步,追问,“能告诉朕失败的原因吗?咱们还像当初文卿在时那样,慢慢抽丝剥茧,静下?心好好研究一番,说不定就茅塞顿开了?。”
王姮姬一愣,司马淮似把她当成真?正并肩的伙伴,交浅言深。
但她并不能静下?心慢慢抽丝剥茧,她只有三个时辰的时间,眼见已?用掉了?一半,加上回程,她最多再在皇宫逗留半个时辰,否则以二哥那火爆脾气?真?有可能找到皇宫里来。
“何须研究?”她目色清亮,径直说出,“陛下?明知道?我因何不能和离。”
情蛊。
从最一开始,他们就因情蛊而结识。
“果真?还是情蛊。”
司马淮嫉恨,后槽牙绷紧的噌音,“你们家风光大赏,也有你的一份封赏,朕本?来想往里面放些重要的东西。”
王姮姬确实在疑惑这件事,“陛下?当真?给?我封赏了??”
司马淮点头?,“但你应该没收到。”
王姮姬道?:“陛下?单独给?我送礼物?的手段实在不恰当,太招摇了?。”
司马淮嗓音沉顿,“朕那日确实冲动了?,太急切联系你,导致走错了?路。朕一直惴惴不安,以为能蒙混过关,结果后来你们家就要求送两个女儿入宫为妃。”
王姮姬至此方弄清楚,原是司马淮给?她送封赏被察觉了?,那人才会忽然有所动作,白白牺牲了?王芬姬和王清姬的终生?。
她额角沁着细汗,咬牙道?:“陛下?莫害人害己了?,你可知我七姐和八姐都有相爱的未婚夫,因为入宫硬生?生?被拆散?”
司马淮见她这般充满敌意的质问,以及进?门以来的冷淡,亦泛起愠色,“你是在责问受害者吗?难道?受害者有罪?你不想想始作俑者是谁。朕根本?不愿意纳她们,朕也是受害者,你们家硬塞的。”
王姮姬自然清楚始作俑者是谁,统统都是黑的,没一个好饼。
她现在被情蛊和家族利益绑着,被迫与那人站在了?同一战线。
“陛下?说得没错,我们都是受害者。既然如此,莫要连累更?多的人卷入其中了?,陛下?和我私底下?再不宜再见。”
“臣妇告退。”
说着,她似忽然间恼火了?,起身便要离开这间暖热令人发昏的侧殿。
司马淮瞧王姮姬被生?活磨光了?棱角,全然没有当初斗志,痛心疾首。
一切皆是情蛊。
“慢着。”
他叫道?,“王姮姬,你生?气?了?吗?”
王姮姬脚步往前,充耳不闻。
“你且听朕说最后一句话。”
司马淮血液喧嚣沸腾,焦急之下?只想冲过去拦住她,留在皇宫。他终于将袖中珍藏的文砚之留下?的情蛊解方拿出来,
“若朕说,有办法?解情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