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走了,华音缓了好一会,把那眼泪逼回了眼中,指腹擦拭了眼尾的湿润后,把手放下了。
双目虽然没有眼泪,但依旧泛着红。
华音暗暗呼了一口气,嗓音略显压抑:“我去看看童管事。”
说着,便往那主屋走去。
屋外有两人看守者,华音未推开房门,便听到屋里有人小声啜泣,像是八姨娘乐云的声音。
华音把房门推开走了进去。
听到开门的声音,屋中的人转头看来。
华音看到坐在床榻外的人,一愣。
难怪那些太医能认得出她,原来是乐云脸上的人皮面具还尚未取下。
乐云见了华音,连忙抹泪,声音哽咽地唤了一声“夫人”。
华音关上房门,转身往床榻走去,未到床榻外,童之那张苍白无血色,且有鞭痕的脸便映入了眼中。
脸上都有鞭痕,更遑论被衾之下的身躯。
华音心下一闷,双眼又开始酸涩了。闭上了眼暗呼了一口气调整后,才睁开了双眼继续走到床边。
乐云捂唇哭出了声,声音颤抖的道:“本来童管事有机会逃跑的,但他还是留下救了我。”
乐云知道自己就是一个替身棋子,也有了随时被丢弃的准备了,可没想过童之会真的信守承诺的护她。
“脸上的面具也是童管事做的,他说没有特制的药水很难取下,旁人也很难看出端倪,还让让我咬死了说自己就是裴夫人,不然我对他们来说便没了活着的价值……”
华音转头看向她,问:“他们对童之用刑了?”
乐云抹着泪点头:“童管事的牢房就在我一旁,他们严刑童管事招供大人在金都的所有部署,童管事不肯,他们不止用刑,还说了很多侮辱人的话。”
华音视线落在了乐云的脖子上,那处有一道约莫半指长的划伤,才刚刚结痂,一看就是这几日造成的新上。
“脖子怎了?”
乐云愣了一下,怔怔地摸上了划伤的脖子,似乎在那一瞬回想到了被关押时的事情,身体控制不住地发抖,唇瓣发颤的抽泣道:“那牢中看管我的那些人欲对我不轨,我以死相逼,才没让他们得逞。”
听到乐云所言,华音双手蓦然握紧,心底怒意滔滔,气得双手都在颤抖。
她蓦然转身出了屋子。一出屋子便直接抽出了侍卫的配刀,这举动吓了其他人一跳,飞卫忙问:“夫人这是要做什么?!”
华音脸色冷冽的扫了他一眼,声音冰冷:“关押童管事与八姨娘的那些人可抓到了?”
飞卫迟疑了一下,在触及夫人那与大人相似的眼神,低下头,道:“在牢城。”
华音没有丝毫的犹豫,声音冷硬:“备马车,去牢城。”
从牢城中出来,华音那张白皙美艳的脸被血溅到,妖冶冷冽。
裴季听闻她来了牢城,便从府中赶来了。
来到牢城外,便看到她脸上的血渍,还有浑身散发着寒意。
他没有想过,她会动如此大的怒火。
他从马背上翻身而下,走到她身前,什么都没有过问,只抬起手把她脸颊上的血迹,低声道:“回去了。”
与她上了来时的马车,裴季也没有说话。
华音知道,比起自己,裴季更难受,毕竟那昏迷不醒,有性命之忧的人是他的亲侄子。
许久后,华音缓了过来,问:“宫里的事情处理得这么样了?”
“太后在知道我把皇上救出皇宫后,为保自己性命,直接认降。在我进宫前便杀了刘尚宫,嫁祸于她,道是与血楼勾结,胁迫她软禁皇上。接着卸去妆容华服,一身白衣背着荆条到了供奉皇家先祖太庙请罪。”
闻言,华音冷笑,讥讽道:“她想做戏给天下人看,可这满朝文武与百姓也不是傻子。”
说罢,又是一抹冷笑:“皇家的先祖知道她所为,必定会向她索命。”
便是没见过太后,华音也能从太后的行事中知道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裴季:“她即便是做了软禁皇上与假传圣旨口谕之事,但皇上也不能弑母,所以把她幽禁在了安懿宫,终身不得踏出一步,身边伺候的人只余两人,用度皆降为才人等级。而李家则全部削去官职,流放千里。”
太后的事情,华音已不再关心,她现在忧心的只有一事。
“你说,童之会没事的吧?”
裴季望向她殷切的神色,握住了她的手,道:“他最想看到的便是裴家有后,他无论如何都会熬过去的。”
华音低头,望了一眼自己那尚未明显的小腹,随而点头:“他都能为了这堂弟或是堂妹原谅我捅伤你的事情了,便见他对亲人有多期待。再有他向来不放心你我带孩子,所以定会撑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