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便下了床,快步走到殿内的一盏烛台前,把烛台拿起,在烛台上摸索了一番,然后烛台与底座分离,他从中取出了一小块青铜扳指。”
把青铜扳指拿了过来,递给了华音,也不说是用来作甚的,只道:“若见到了老师,把此物交给老师。”
华音一看便知此物定然是极为重要的。
小皇帝留了防备她的心眼,所以也没有告诉她这扳指到底是用来做什么的。
但这份心眼,华音是理解与赞赏的。
毕竟只不过是片刻相处,若是全然相信了她,那么小皇帝便太过单纯了。
华音接过了扳指,应道:“臣妇定会交付到夫君手上。”
小皇帝点头,最后神色肃严的嘱咐:“小心太后身边的刘尚宫。”
华音略一疑,但也无暇多想,点了头:“臣妇明白,告辞。”
说着,从何处来,便又从何处走。
正殿门外有整齐脚步声巡逻,接着这微弱的声音,华音把窗户打开,而后离去。
从入殿再到离开,华音待了不到小半刻,
小皇帝看着华音离开的背影,再想起她那句他与长公主长得相似的话,沉闷许久的心情顿时松了一半。
他与那素未谋面的姐姐长得相似,那他就有可能不是什么野种,而是父皇的儿子。
他是父皇的儿子,老师也不会放弃他。
他知道的,老师是因为父皇的嘱托才会继续留在朝中辅佐他。
他也知道,老师为了辅佐他,做一个谁都不敢惹的恶人,以此来震慑朝臣。
华音顺利出了大元殿,正要寻个隐蔽的地方把身上的夜行衣脱去。可正躲入偏僻的假山后,瞬感背脊寒凉,蓦然回身看到有手刃袭来,千钧一发一偏,瞬息抬起手臂,以肘挡下手刃。
但那人显然是个练家子,身手毒辣,那一击力道,几乎要把她的手骨击碎。
华音不甘示弱,另一手瞬息以相同手刃还击,但对方的身手显然在她之上,也是瞬间挡住她的还击。
两人赤手空拳,静若无声的利索快速的交手了七八招后,华音被逼退,肩膀撞到尖锐的假山石头,蓦地轻声一抽气。
而只一瞬的失神,便看到对方的手刀已迎面袭来。
瞳孔骤然一缩,可不知怎的,那手刃竟蓦然停在了她的脸前,凛冽掌风让她额前的发丝也随着一扬。
华音看着近在咫尺的手刃,呼吸瞬间停滞,便是心跳也几乎骤停。
不过瞬间,那人手一收,上前一步,倏然一抱她,把她紧锁在怀中。
华音:!
这人在做什么!?
打便打,怎就耍起流氓来了!?
震惊了一息,随而嗅到了熟悉的气息,华音一愣,随而使劲地在那人的肩膀处嗅了嗅。
“不过就是几日未沐浴,尚不足以发臭。”
无奈的嗓音在耳边响起。
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华音一喜,但下一瞬想起他方才的所为,猛地抬手在他的肩上捶打,低声怒道:“你想杀了我!?”
裴季紧紧地抱住他,解释:“只是想擒住你,看看你到底是谁,目的是什么。”
毕竟是敌是友尚未清楚,他怎么可能杀她,但思及方才所为,心底后怕,嗓音低低的道歉:“对不起。”
想起她撞到了假山,连忙松开她,问:“肩膀如何?”
华音道:“这处不是说话的地方。”想了想,道:“我已与乌大统领约好在太皇太妃居住的废弃宫殿处见面。”
裴季想了想,道:“你随我来。”
有裴季领路,轻松避开了所有巡逻的禁军与侍卫,毫不费吹灰之力便到了废弃的宫殿。
乌大统领尚要巡逻,估摸着需得约莫两刻才能到此处。
在这时辰内,华音得以与裴季单独相聚。
双双把面纱取下,华音取下面纱的时候,手肘酸疼,气得又打了裴季一记:“你方才差点把我的手骨都打碎了!”
裴季闻言,拉过她的手,把袖子捋上,看到手臂那处已经青紫了一片,眉头顿时紧锁了起来。
“你随我出宫,等出宫后,再给你上药膏。”
华音抽出手臂,把袖子拨下,道:“我在宫中比在宫外还安全,且我已经确定了小皇帝确实是被太后软禁在了大元殿。”
裴季闻言,抬起头,漆黑的眸子紧锁着她:“童之也在宫中?”
华音摇头:“他为吸引官兵的注意力,所以护送假扮我的八姨娘离开,从而让我逃脱,我拿了令牌来寻乌大统领,他帮我进了宫。”
裴季沉默半晌,问:“谁的注意?”
华音“啊”了一声,不明所以。
“让你冒险进宫,是谁的注意?”他面色看似平静的道。
华音品出了暴风雨前的平静,琢磨了一下后,说:“是童之的主意。”
大侄子,对不起了,这锅先甩到那处了。
裴季眯眼:“你觉得,我信?”
华音闻言,便知他不信。
他又道:“若是同时身陷险境,为了裴家的后人,童之能豁得出去命。”
知道他生气了,她伸出手,拇指与食指轻轻一捻他的袖子,扯了扯,小声轻喃:“这还不是因为外边凶险,宫里相对来说安全,所以我才决定躲到宫里来的嘛。”
可飒可娇,变脸的速度倒是极快。
可现在的裴季却是不吃这一套,他沉声反问道:“夜闯重兵把守的大元殿,你管这叫做进宫避险?!”
见娇的行不通,华音松开他的袖子,小声嘀咕到:“我夜闯大元殿无事,凶险到底是谁造成?”
裴季闻言,静默不语,眸色更是晦暗不明。
默了半晌,蓦然把她拉入怀中,想要用尽全力拥住她,但顾及她的肩膀和手肘,他不敢太用力。
“我只是气自己没有做好万全之策便率着精锐去攻打血楼,让你身陷险境。”裴季的嗓音极为压抑。
华音愣了愣,不再计较什么,而是抬起双臂环抱住他的腰身,侧脸贴进他的胸膛中,柔声道:“世上本就没有十全十美的万全之策,也没有人会预料到会发生什么事。且你是为我急迫地铲除血楼,若是血楼不除,我的处境不也一样危险,所以谁都不必自责什么。”
说罢,她又继续反问:“而且比起自责,时下我好好地站在你面前,你也完好的出现在我的面前,难道不比那微不足道的自责还要重要?”
话到最后,华音轻声告诉他:“不仅我无事,就是我们的孩子也平安无事,所以你莫要太过于担心。”
听到她劝慰自己的话,裴季深深的呼出了一口浊气,揽着她的双臂在可控的力道之下暗暗收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