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之走入了亭中,略一颔首,喊了声“夫人。”然后看向乐云也喊了一声“八姨娘。”
华音感觉得出来,童之似乎不大欢迎乐云,也看得出来乐云似乎有些不自在。
便与乐云道:“你先回去吧,我与交好,自会让大人给你一个好去处。”
童之笑了笑:“我送送八姨娘。”
乐云扯开嘴角,笑得勉强:“童管事事务繁忙,不用送了。”
童之道:“我也要去一趟后院,不妨事,走吧。”
乐云还想拒绝,可望到童管事那看似温和却瘆人的笑容,她把话都咽了回去,道:“那就有劳童管事了。”
华音看着二人离去,无奈地笑了笑。
等二人走了一段路,童之脸上的笑容渐无,冷声道:“在离府之前,八姨娘最好安分守己。”
乐云一听,懵了懵:“童管事这话什么意思,我怎么没安分守己了?”
顿了一下,她反应了过来,反驳道:“我不过就是找九……夫人请个安,又如何惹事了?”
童之脚步一顿,转身看向她,朝着她身后的两个婢女拂了拂手,婢女会意,往后退了一段距离。
人离远了,童之道:“府里不再留吃白饭的,与其想怎么留下来,还不如去想想如何嫁得良人。”
童之一语点破了乐云的心思,随而转身便走,把乐云落在了身后。
乐云恼得瞪了眼童之的背影。
如何嫁得良人?
良人是那么好寻的吗?!
说得到轻巧,她日日在这府中,哪里识得什么良人?!
傍晚前,裴季回来了。
华音帮他把脱下的大氅挂到了炉子旁的衣架上烘干,问他:“皇上可有怪罪你?”
裴季笑了笑:“我与他说了你的身份与你做过的事。”
华音一愣,“后来呢?”
“皇上倒是不能理解我为什么在这么多个姨娘中,偏偏就看中了你这么一个……”
话语一顿,想起那事也不能再随便挂在嘴上,随即给了个“你懂的”眼神。
华音明白,但还是撇了撇嘴,问:“那你怎么回的?”
裴季把她拉到腿上坐下:“还能怎么说,就说我喜好素来与人不同,我就爱呛人的番椒,越呛越喜欢。而且我这皮子长得好,又有这么大的魅力,便是杀手又如何?我也能让她折服在我的魅力之下。”
华音:……
这人好不要脸,明明就是他先动的心,竟然还能说出这样的话。
裴季挑眉:“怎么,看你的这表情,似乎不服?”
华音朝着他翻了个白眼,然后推开他,从他的腿上起来,拿了毛掸子去拍大氅上由雪花融化的水珠子。
想来皇上那里也没有什么问题了,华音也不再说这件事。
拍着衣服的时候,她道:“今日八姨娘过来寻我了,她与我说你要把府中的姨娘都送出去。”
裴季倒了茶水,语气轻松的道:“我娶你,遣散她们难道不是理所应当的?”
他这理所当然的语气。让背对着他的华音,露出了欢悦的笑意。
裴季并不觉得这有什么,毕竟又不是真的姨娘,饮了一口水后,他道:“今日在进宫的时候,顺道也与皇上说了沈峋和血楼的事情,皇上倒是给了我一个惊喜。”
华音闻言,停下了手中的活计,转头看向他:“什么惊喜?”
“他说成立一个暗夜营,若是剿灭血楼有功者便可入营。毕竟他们是杀手,也杀过人,所以不可能轻松赦免他们,而这暗夜营自然也不是什么好差事,入营之人需得戴上面具掩藏真实容貌远赴边关。若是再次立功,面具可解的同时,也可帮他们洗清背景,或为将领,或为寻常百姓。”
华音一怔,随而一抚掌:“杀手本就敏感多疑,盼头太容易得到,反而会让他们怀疑,从而不敢冒险。但这个盼头虽然艰难,但却有成为正常人的机会,比起永远见不得光,暗无天日的杀手来说又好得太多了。”
看向裴季,认真道:“虽然你为摄政大臣,可一朝天子,天子无戏言,皇上的话确实比你的话有重量。”
裴季摇头:“不止,还会有圣旨。”
华音寻思了一会,放下毛掸子,坐到了他的对面,感叹道:“这小皇帝才不过十一岁左右,但心思却不简单,那些个杀手无论哪方面来说都是个人才,若是真能降服为己所用,必然是一股不容小觑的力量。”
想了想,又道:“而他们脸上的这面具,则更会让他们想要以真面目见到阳光,从而会拼了命去建功立业,小皇帝这一招棋走得还挺妙的。”
裴季一笑:“说实话,今日皇上确实让我意外不已,如此,再过不久估摸也不需我辅佐了。”
华音闻言,面露出疑惑:“什么意思?”
裴季放下杯盏,语声淡淡:“原本打算待皇上十八时,让他自己收拾皇后母族李氏,同时也能成为独当一面的少年帝王后,我便会辞去北镇抚司一职,逍遥快活下半辈子。但现在我觉得不用等到十八,再过几年便可了。”
说罢,看向华音:“你可介意我不再是北镇抚司指挥使?”
华音默了默:“那你积攒的钱财呢?”
她可记得他这些年头积攒下来不少的家底。
裴季偏了偏头,一哂:“一部分上缴国库,一部分用来逍遥快活,也足够我们挥霍了。”
闻言,华音笑颜一绽:“坐在那个位置,你终日被刺杀,有什么好的?拿钱自由自在的,不是更好?”
裴季勾唇-笑,一双黑眸中更是噙着浓浓的笑,可见此时此刻的心情有多好。
他提起另一壶茶水,给她倒了一杯茶。
许是听了爱听的话,连着语气都温柔了不少,他与华音道:“你先睡一会,子时我便与你去见沈峋,血楼的事情尽早解决了,然后便是我们的大婚之礼,大办特办,好攒足够让我们挥霍的金银财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