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卫走了之后, 华音才掀开了帐幔。
趴在床头的小混蛋抬起了脑袋,一脸的无辜地望着她。
华音暗暗地呼了一口气。
当她决定把这小家伙带出来的时候,就已经不能说抛弃就抛弃了。
抛弃……
就这么简单的两个字,却是让华音感到无比的反感, 厌恶。
恍惚之间, 脑海间似乎浮现了几息回忆的画面
——她似乎站金碧奢华的楼阁前, 人来人往中, 有一个粗布麻衣的年轻男人在人群中往回看了一眼她,眼底没有什么感情。
只一眼后,男人就头也不回的疾步入了人群中,然后她的视野也模糊了, 像是被水雾迷住了。
华音从这简短的记忆清醒过来,倒是没有被这段记忆所影响, 只是嘴角勾起了一抹讥诮的笑意。
约莫是因这段记忆太过深刻了,又或者这段记忆是噩梦的开始, 所以以至于现在失忆了,她还能记得起来。
她既然是从风月庭那等腌臜之地出来的,也很有可能是去杀裴季的刺客, 那么她的过往肯定不是那么美好。
况且这个时候也不是纠结那几瞬记忆的时候, 现下想着怎么全身而退才是最首要的。
小金银从床头跳到了床沿处,小脑袋蹭着华音的手背。
华音垂眸看了眼它那可恶又无辜的劲,忍不住伸手掐了掐那毛绒绒圆乎乎的脸,纳闷道:“我都瘦了一小圈了, 你怎就胖了一圈?”
嘟囔后,华音为了不让它乱跑, 便把它拴在床上。
现在门框都是坏的,得避免锦衣卫看到它的模样。
绑好后, 放了方帕子在床上,再丢了些小鱼干在上边让它啃食。
小金银只要肚子不饿,便不会叫唤。
照顾好小金银后,华音走到了窗户后边。
微一推开窗户,就有雨水飘了进来,地板也逐渐湿润。
华音往雨幕中望去,眼中带着沉思。
在锦衣卫听到了小金银的叫声后,华音便谨慎了起来。
哪怕现在自己乔装打扮了,可是锦衣卫目光毒辣,与寻常的捕快不一样,他们要细查,肯定会查出端倪来,更别说她还带着一只猫儿出行,太过明显了。
裴季收到传信之时,就在百里之外,待天际将明,便让人驱马前去。
雨水飞溅打在马车车顶,噼里啪啦的雨音嘈杂得让人心烦意燥。
夜色将至,马车才停下。
这时,外边传来了飞卫的声音:“大人,到客栈了。”
闭目假寐中的裴季睁开了双目,起了身。
帘子打开的时候,飞卫即刻打开了伞,给裴季打伞遮雨。
未沾泥土的鞋底踩入了泥沼之中,沾上了黄泥。
入了客栈后,大堂皆是人,有江湖游客,有旅商,而掌柜夫妇和小童都缩着脖子待在一旁。
因暴雨,客栈中的客人均未走,但唯独少了个住上房的青年。
在客栈中等候的锦衣卫见到裴季,立马上前低头拱手的唤了一声“大人”,随后利落道:“昨晚在这客栈缉拿南蛮探子的时候,南蛮探子撞入了一间客房,客房中住着的是一个身形削瘦的青年。卑职等准备离去的时候,床帏中传出了小猫的叫声,卑职等心有疑惑,便一直盯着那屋子。可等第二日一早,屋中已经没了人,盘问了掌柜和小二都不知道何时离开的。”
裴季眼尾一挑,看了眼一旁瑟瑟发抖的掌柜。
掌柜扑通的跪了下来,磕磕绊绊的道:“草民什么都不知道,那客官就比几位官爷早一刻投宿而已。”
裴季的目光落在掌柜的身上,扫了一眼那双手,而后淡淡道:“手打开。”
语声虽平淡,但却不容人置噱。
掌柜手一缩,在平静却带着威压的目光之下,颤颤的伸出了双手。
右手的掌心和虎口的地方有一层厚厚的茧子。
如此厚茧,不是常年握菜刀,就是曾握了多年杀人的刀。
裴季只稍眼一抬,锦衣卫便蓦地抽出腰刀,只一瞬便架到了掌柜的脖子上。
掌柜忙惊恐地暼了眼泛着寒光的刀子,连连求饶道:“草民就只是在冬季和雨季涨些房费与饭钱,绝对没干过杀人越货的勾当!”
裴季转了身,摆了摆手,众人会意,把掌柜夫妇单独拎到了二楼的客房。
到了客房中,刀子还是架在掌柜的脖子上。
锦衣卫搬来长凳,裴季撩袍坐下,暼了眼掌柜的手,语声轻慢:“一个掌柜敢明目张胆的讹人,还开在这荒郊野外,能是普通人?”
“这、这……”
掌柜正想找借口解释,裴季语声平缓的打断了他:“坦白从宽,抗拒便杀了。”
锋利的刀锋往脖子的皮肤贴了贴,划破了一条细痕,有鲜红的血丝慢慢渗透了出来,丝丝疼痛让掌柜紧张的咽了咽口水,犹豫小片刻后才道:“草民早些年确实是做过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但草民早已经金盆洗手不干了,之后绝对没有再害过人!”
裴季眸色淡漠,“自行与锦衣卫说清楚犯了什么错,若是可恕,今后你便为北镇抚司效力,继续在此处经营客栈,但在这之前……”嗓音压低,透着丝丝凉意:“先说人是怎么离开的。”
此处为虽未荒山野岭,但却是临近南蛮,若是让其为所用,也不失为一个盯梢据点。
掌柜心下“咯噔”了一下。
锦衣卫行事向来狠绝,锦衣卫还尊称眼前的人一声大人。想必年轻男子不是什么好糊弄的人,而且这男子给他的感觉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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