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之道:“夜色已深,府中戒备严,便由我送姨娘回去。”
华音客气道:“有劳童管事了。”
华音先行半步,童之随在半步之后,其余两个婢女则在几步之后。
回到兰茵院门外,童之唤了一声“九姨娘。”
华音转头望向他:“童管事可还有事?”
童之取出了一个瓷瓶,递给华音。
华音虽不知是什么,但还是接了过来。
童之:“这是祛瘀活血的膏,九姨娘应当能用得上。”
华音想到了自己脖子上的淤青,两息后便反应了过来。
裴季今日会过来敲打她,会不会是警告她不要使小心思?
华音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想,问:“今日童管事与大人说了华音脖子后边的痕迹了?”
童之叹了一口气:“大人掌管北镇抚司,戒备心自是会被旁人要强许多,还请九姨娘多多体谅。”
华音暗道哪里是要强得许多,简直就是强得无以复加了。
不过童之的话,也印证了华音所想。她收下瓷瓶,挂着浅笑与童管事道谢:“这药,还有为华音说话的事情,华音在此谢过童管事。”
说着,便盈盈一福身。
童之心知面前的也算是半个长辈,连忙虚扶华音:“九姨娘不用多礼。”
虚扶起九姨娘后,童之道:“夜深了,九姨娘早些休息。”
说罢,一颔首,转身离去。
目送童之离开,华音看了眼手中的瓷瓶,不禁烦躁了起来。
裴季这人还开了天眼不成,她什么心思他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往后与他相处,当真要加倍谨慎了。
小皇帝中毒的事,裴季连续几日忙碌,几乎不曾闲下来过。
等下毒的人被抓住后,几乎忘了后宅还有九姨娘这么一个人。
裴季在慎刑司阅着金敬掌司送来的折子。
底下的金掌司问:“那人下的毒,银针探不出毒性,也使了法子让试毒的内侍提前用了解药,所以陛下才会中了毒。”
裴季望着手中的折子,思索几息,道:“宫中定有人接应,你把这人揪出来。”
金掌司应了声,随而问:“指挥使大人,太后娘娘已经着手安排伺候陛下的宫人了,送进慎刑司的其他宫人如何处置?”
裴季面色平静的从折子中抬起目光,淡然吩咐:“伺候陛下的旧人送回去,其余贬入南寇巷,至于太后安排的人,便让她安排,总归待不了太久。”
南寇巷,是犯了过错,却罪不至死那些宫人的去处。
而伺候小皇帝的旧人,是在善德皇后先前留下的人,若是由太后来管这事,恐怕一个都不能活着从慎刑司出来。
这些人是裴季试探过,倒是能用的,再重新安排,还需重新考察,时日太赶了。
裴季阖上了折子,随而道:“看着点,莫让下毒的人自尽了。”
说罢起了身,从慎刑司离去,回了裴府。
回到府中,途径回寒院的前庭,忽然听到一声落水声,随而传来婢女惊惶高喊:“不好了,六姨娘落水了,快来人呀!”
裴季步子顿了顿,转头往池子望去,只见池子中有个女子在水中扑腾的喊着“救命。”
不一会,有侍从匆匆挑下水中捞人,人一捞起来,婢女连忙把披风披在了六姨娘的身上。
裴季不知想到了什么,目光变得略有所思了起来。
随后也没有往池子那边多瞧一眼,抬脚便离去。
有人与童之说了六姨娘落水的事情,童之便出院子去查看是什么情况,正巧在寒院院门前遇上了刚回来的裴季。
裴季暼了眼他,问“去哪?”
童之应:“六姨娘落水了,小的去查看一二。”
“不用去了。”裴季神色浅淡的径自走入院中
童之有些讶然,转身随着裴季入院,问:“大人可是知晓六姨娘是如何落水的?”
裴季冷笑了一声,也没解释,走入了屋中。
童之随在其后入了屋中,阖上房门,去取常服给裴季更换。
“陛下中毒那日,你那半个婶子与其他姨娘传授得以侍寝经验。”裴季解着腰封,开口道。
童之愣了一下,随而疑惑地望向小叔。
裴季把腰封递给童之,脱下外袍,凉声道:“她猜测自己是因在我的生辰宴上摔狠了,因此让我记住,才得侍寝。”
说到这,裴季轻嗤了一声:“确实被她猜对了。”
……
童之这时似乎明白了什么,陷入沉默。
裴季嘴角勾了勾,露出阴恻恻一笑:“倒是得赏一赏六姨娘了,毕竟她让我记起了被我冷落许久的九姨娘。”
童之望了眼小叔那渗人的笑意,背脊有些发凉。
看来九姨娘只能自求多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