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此刻到底有迫切,约莫也就只有他自己知晓。
走到马车前,暗暗呼吸了一口气,才上前掀开了帘子。
可帘子掀开的时候,眼睛骤然一睁,脸色也瞬间凝住。
车厢内竟空无一人。
明月也追了过来,喘着气说道:“侯爷,奴婢还没说完呢,娘子说了,侯爷要见她,便坐上这马车。”
谢玦心下顿时松了一口气。
总归妻子还是在金都的。
想到这,谢玦撩袍上了马车。
帘子垂下后,明月也上坐上了车板子,与车夫道:“走吧。”
马车缓缓启程。
车厢内的谢玦闭上双眸叹了一口气。
或许还有许多问题要解决,但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阿妩没有回云县。
不过一刻多,马车停在了一家二进的院子外。
谢玦从车上下来,随着明月入了院中。
望着这雅致的小院,眉心微蹙。
他倒是不知道妻子什么时候在金都城置办了这么一处小院。
不过一会,便走到了一间僻静的屋外。
明月道:“娘子就在屋中等着侯爷。”
说罢,一欠身,然后退到了三丈之外。
谢玦看了眼其他下人,都离得这屋子远远的,显然是阿妩安排的。
他收敛心神,抬手敲了敲房门。
片刻后,屋中传出轻声的一声:“进。”
谢玦推开房门,抬眼望去,只见那声势甚大离开家中的妻子,这时正在屋中煮着茶。
见他来了,翁璟妩也就抬起眼眸看了他一眼,然后提起茶壶,往摆好的杯盏中倒入了一杯茶水,淡淡的开了口:“坐吧。”
谢玦走到桌前,板直着腰坐了下里,心情复杂。
“你都猜到了?”他问。
翁璟妩饮了一口茶水,放下杯盏后,才抬眸看向眼前的枕边人。
她说:“我出门的时候,我要去何处,谁都没有说。”
谢玦默了默。
其实在岸边见到明月的时候,他便明白了过来。
所谓的收拾东西离开了,不过是她在试探他。
若是他也是从上辈子回来的,那他就会想到是事情兜不住了,被她发现了,所以她气得要回云县。他一着急,一时间也不会过多揣测,只想赶紧去码头把她追回来。
她为了试探,所以才会让人在码头上等着他。
他若去了,便十有八/九坐实了她的猜想。
谢玦闭上了双眸呼了一口气。
翁璟妩面色沉静的道:“我说过,你要么就瞒得彻底,千万不要让我知道。让我知道了,我就不会稀里糊涂的过日子,我会彻底的搞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她停顿了两息之后,也呼出了一口气,开口问:“现在,你该与我坦白了,这也是我给你的唯一一次机会。”
话到最后,她声音有些无力:“谢玦,你莫骗我。”
翁璟妩几乎没有连名带姓的喊过谢玦。
谢玦睁开了双眼,目光悠远的望向自己的妻子。
他问:“你希望我是战死后回来的谢玦,还是没有回来的谢玦?
翁璟妩没有回答他,只是桌下的手握得有些紧。
他的问题,她注定回答不了了。
上辈子,他死得那么惨烈,值得重生一回。
可这辈子,让她放下所有芥蒂的人,却是这一辈子的谢玦呀。
让她的感情死灰复燃的也是这辈子的谢玦。
眼睛不禁酸涩,略一眨眼,想要敛去所有的情绪,可微红的双眼出卖了她的情绪。
谢玦忽然起身,两步走上前,拉起了她的手,蓦然把她拉起,拉入怀中。
翁璟妩用力推他:“趁着我还能好好说话,你给我放开!”
“那就不要好好说话。”他低声道。
翁璟妩一听到这话,心下一瞬间崩溃。
她不知道自己崩溃的是什么,就是难受,心里堵得慌。
难受得握着拳头,在谢玦的胸口前捶打了一拳,一拳又一拳。
速度逐渐快了起来,她崩溃地抡着拳头捶打着他的胸口,骂道:“你就不该让我察觉出端倪的!你就该瞒我一辈子的!你个混蛋,弄出了那么个女人孩子后,没有半点解释就有去无回,让旁人看尽我笑话,让我守寡五年,更让我芥蒂五年,你就是个坏种!你就是个混蛋!”
后面骂谢玦坏种混蛋的两句话骂得声嘶力竭,声音也传出了屋外。
她不停地打着他,似乎要把所有的怨气都在这一瞬间发泄到了他的身上。
骂过后,她尚有理智压低了声音继续重复的骂他:“混蛋,坏种!”
她不停地捶打着他的胸口,打得直到手没有了力气之时,她蓦地拉起了他的手,对着他手掌就发狠的张口地咬了上去,那股狠劲比她回来时第一日咬的那口要狠上许多,她这回似乎真的要从他的手上咬下一口肉才肯罢休。
谢玦眉头疼得紧皱,但还是咬着牙忍耐着,压抑着,却是没有半点阻止她的意思。
只是听到方才她所骂的,望着她的眼中有着无尽的愧疚,与压抑许久不敢表露半分的眷念,眼眶也渐渐泛红。
直到她咬累了,他才蓦然抬手紧紧的抱着他,霸道地把她锁在了怀里,哑声道:“阿妩,我虽是上辈子的谢玦,但也是这辈子的谢玦,我一直都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