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异
谢玦常年习武,身体上的每一处肌肉都健硕结实,寻常棍棒都难以伤及他,更遑论只是翁璟妩那口秀气的牙。
翁璟妩用尽全力,一口牙咬得又酸又麻才堪堪咬破皮肉。
淡淡的血腥味在口腔中散了开来。
谢玦眉头紧蹙,眸色渐深,沉声问:“咬够了?”
妻子性子温顺,性子好,便是在房.事上边都是柔柔弱弱的,忽然发狠一咬,甚是怪异。
但因要去骁骑营上任,无暇去琢磨她的心思。
翁璟妩咬不动了,怔怔地离开了他的肩膀,盯着湿濡且有丝丝血丝晕染开的薄衫一角,有些茫然。
这梦里的感觉,太过清晰了。
目光一移,与那已经死了好几年,尸骨寒透得不能再寒透的丈夫对上了目光,喃喃道:“我不是在做梦吗?”
谢玦从床沿站起,面向妻子,皱眉问:“你这忽然怎了?”
翁璟妩没有理会他,只觉得奇怪,她暗暗地掐了掐自己的腿,轻“嘶”了一声。
——是疼的。
怔怔然地抬起头,目光茫然地望向那张几乎快要忘记了的脸。
谢玦的俊颜没有丝毫的变化,就好似停留在了他战亡的那一年。
不,好似比他战死那会还要年轻些,和她初识他的那一年,二十一岁时一模一样。
翁璟妩反常的动作与苍白的脸色透着不对劲,谢玦微微蹙眉,沉默了几息后开了口:“若是不舒服,便请个大夫过府瞧瞧,规矩礼仪过些时候再学。”
规矩礼仪……?
翁璟妩看着他那张风华正茂的俊脸,似乎联想到了什么,猝然抽了一口冷气。
她想起昨晚在祠堂中,门窗紧闭却有凉风吹得白烛忽暗忽明的场景时,脖颈处的细绒毛发瞬息僵直,眼神瞳孔放大,脸色泛白,脑子也逐渐空白,只傻愣愣地望着前边的“鬼夫”,心颤胆寒得那一声“有鬼”也梗在了喉间喊不出来。
翁璟妩脸色越发不对,谢玦蹙眉琢磨了一息,转而朝门外唤了一声:“明月。”
听到这一声“明月”,翁璟妩一怔。
明月是从小在自己身边伺候的婢女,从云县追随到金都,一直陪伴左右,直到两年前她出嫁。
可这个时候,明月正准备生产,不应在府中的才是呀?
狐疑间,门扉打开。
翁璟妩神色呆滞地望过去,本该准备生孩子的明月,却是身盈步轻地走进了屋中,停在雕花月屏后朝着二人行礼:“侯爷,娘子。”
翁璟妩的视线从明月那平坦的小腹上往上移,落在了那张似年轻了七八岁年纪的脸。
她迷糊了。
整个人浑浑噩噩的好似在梦中,又好似在梦外。
她究竟是见鬼了,还是在做梦?
谢玦转头看了眼脸色茫然的妻子,旨意在身,到底没有多余的时间来问她为何要咬自己。
他转而吩咐婢女:“等天亮了,便去给娘子请个大夫。”
吩咐完了之后,遂转身去耳房换上入营要穿的薄甲。
明月行到了床边,担忧地问自家主子:“娘子,你这是怎了?”
翁璟妩茫然的看向明月,盯着她的脸左瞧右瞧,希望能看出点什么,但什么都没能看出来。
半晌后,她呐呐的道:“给我倒一杯茶水。”
她需得喝口茶压压惊。
明月应了一声,连忙去倒茶。
翁璟妩的视线从明月的背影移开,环视了一圈这熟悉又陌生的屋子。
自谢玦离世后,她便从这间屋子搬了出去,很少回来。
她实在搞不清楚现在是怎么一回事。
犹如身陷云端,脚踩不到地,轻飘飘的,如梦如幻,所看到的都不像是真实的,但触及到的却又好像是真的。
明月去而复返,把茶水递给了似失魂的主子。
等翁璟妩饮了一口凉水,但心神依旧没缓过来。
不多时,谢玦已经换上了骁骑军的薄甲从耳房缓步走出。
抬眼望去,一身银色薄甲的谢玦立在昏黄的烛火之下,挺拔英伟。
可哪怕再英俊伟岸,也改变不了他死了好些年头的事实。
翁璟妩只觉得背脊隐隐发寒。
谢玦目光审视了一眼翁璟妩的脸色,沉吟一瞬,才道:“今日是上任之日,不得耽搁,过几日我看是否能回来。”
继而转头吩咐明月:“好生照顾娘子。”
说罢,便离开了屋子。
谢玦一走,压迫感没了,明月暗呼了一口气,忙走上前询问不对劲的主子:“娘子,你可是觉得哪里不舒服?”
“娘子你说句话,可别吓奴婢呀。”明月的语气中满是担忧。
耳边尽是明月的声音,让本就混乱的脑子更乱了。
翁璟妩看向明月,眼神有几分木然空洞:“你先出去,有事我会喊你。”
“娘子……”明月见主子如此神色,几番欲言又止。
“让我静静可好?”
见主子再次赶自己出去,明月只好欠身退出了屋子。
房门关上那一瞬,翁璟妩似被抽去了全身力气一般,软了身子,虚脱的躺了下来,眼神空洞的望着床顶。
她为谢玦守寡五年,操持了五年侯府,期间并未养小倌,更是没有什么相好,她不过是在他的牌位前说要离开侯府,他便计较得现身来这么吓唬她?
翁璟妩抬起手,手背遮掩双目。
或许在睡醒后,一切又会恢复原样。
可脑子里皆是谢玦,根本毫无困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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