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臻臻摆摆手,“少给我戴高帽,我只是不想那田地里的庄稼颗粒无收,只需一两场雨,这庄稼地便能撑过去,待百姓们收割了粮食,我便不管了。”
空离神色一正,“听八娘这意思,此次荆州旱灾还会持续许久?”
“此处火气有大盛之势,天地之间的火元素还在不停积聚,燥气横行,绝非小旱中旱。”
“但也无需太忧心,若是保住了粮食便不至于饿死,而荆州以南水多,小河小溪会干,大河却不会,再者那些皇家天师招不来大雨,招几场小雨却行,百姓们也不可能渴死。”
空离看着她,面色不自觉柔和了几分。
他忧心百姓?他一点儿不忧心。忧心的明明是八娘自个儿。
他这人天生的冷心冷肺,无法跟百姓感同身受,也做不到“达则兼济天下”,他满脑子都是利益,都是大势,死人在他看来很正常,没在这场旱灾上顺势添一把大火,便是他心善了。
姬臻臻被他温柔如水的眼神看得鸡皮疙瘩落一地,“别用这眼神看我,我瘆得慌。”
空离便笑,“这世上多少人能做到忧天下之忧?但八娘做到了。你若为男儿,上头的那把皇椅合该由你去坐,八娘定能叫天下百姓食有糜,着有衣,寝有榻,盛世可期。”
姬臻臻蓦地反问一句:“为何非要是男儿身?我当女皇不行么?”
空离一愣,随即开怀大笑,那笑声是他少有的恣意爽朗,“行行行,怎么不行,若有朝一日咱们真把老皇帝的江山推翻了,你若想做那女皇,你便去做,我给你当皇夫,苦活累活我干,你只管颁发政令。”
姬臻臻被这一声“皇夫”逗乐,也跟着笑起来。
“逗你的,皇上说得好听是天下之主,一国之君,说得难听点儿那就是穿金戴银的马牛牲畜。昏君什么的就不说了,若要当个明君,不勤勉怎么可能,别说皇上,作为太子都要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
就如当今太子,别的咱不说,在早起晚睡这一点上面那是兢兢业业,不然你当他那贤名是怎么传出来的?好不容易熬完了太子,登基之后还要继续熬。
你数数历来皇帝,有几个能活到六十以上的?如此这般一想,皇上可不就像是那为天下操心劳累的牛马牲畜,终生劳碌命?所以这皇帝啊,谁爱当谁当。”
姬臻臻分析的角度过于刁钻清奇,空离听完都沉默了。
这人人争抢人人望尘莫及的皇位,怎么到了八娘口中,就成了个牛马牲畜干苦力的位置?
偏生这话说得一点儿不差,有道理极了。
姬臻臻又道:“还有,你把我想得太心善了,此次来荆州灾区降水,我的确早有此意,想帮一把地里庄稼是真,全然为了老百姓是假,我有私心,私心还不小。”
“你口中的私心莫不是这救世功德?”空离笑问。
“哼,又叫你猜着了。我修为遇到瓶颈,可道心最是难修,唯有靠功德值走一走捷径了。只要救了这地里的庄稼,就相当于我间接救了数以万计的百姓,此为救国救民大功德一件,错过这个村可就没有这个店了。”